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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盐案19
    【雪盐案19】
    两个小时之前——
    周安安交代,雪盐分子中含有大量刺激性的r结构分子(注),可降低人的自控性,通过神经系统的异变,让服用的人更易怒,更推崇暴力。
    黑市白市之所以没有流通的渠道,是因为周家买断了使用权,换言之,雪盐的配方掌握在周家手里,只要周家管事的不点头,没人能拿到。
    但现在市面上,确实出现了雪盐的小规模流通。
    周安安说:“是康翰。”
    杨循光问:“为什么怀疑是他?”
    “因为红夫人。”
    早些年周氏还没起家,举家落在西南。后逢乱世,国之不国,周安安的爷爷周振南赴洋读书,走之前,在家乡留下一位结发妻子,那会儿还是旧制,年龄到了,门当户对,就该结亲。可两个人面前是两条路。
    一个总想往外看,一个缩在旧制里不出去。
    短短几年,路之间就被劈开一道鸿沟。那位夫人是位贤良淑德的姑娘,可贤良淑德有什么用呢?那可是乱世啊,读了洋书的人都有一颗孤勇的救国心。
    时代的洪流带走了一批人,留下了一批人。
    那位夫人就被留了下来,旧制里的婚姻讲究女方的忠诚,这位夫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她有自己的人生,一座只有她的家宅,一扇发黑的木门,还有一扇永远不打开的高窗,就是她全部的人生。
    本以为是个惨淡的结局,可这位夫人做针线活时,看到线穿到针孔里,突然悟了——那么小一点的缝隙,都有容纳进去的细线,针线配合,山川大河都能跃然布上,她又凭什么不能在这小地方有一番天地呢。
    人都是孤独的,寻个伴儿不过是为了相持相扶,把日子过下去,既然这个伴儿都已经走上了自己的光明大路,她又何必留在这自怨自艾?周振南每个月都会给她寄钱,那会儿她赌气不肯要,如今却悄悄存下来,再算上自己的嫁妆,四年之后,她在中部一个不太乱的地方,开了一家“疗院”。
    疗伤的疗,顾名思义,用来疗伤。
    这个地方聚起来许多被时代抛下的女人,这些女人都没有错,她们知书达理、温恭良俭,只是时代不同,她们的“好”成了时代的笑柄,但生活不该这样,来到了疗院,大家做手工活,种瓜果,互相搭个伴,也算能把日子乐呵呵的过下去。
    本来一切都在变好,可那一年,出了一件大事,疗院里的一个姑娘疯了,砍死了一个人。
    那个姑娘的丈夫难得回来,她在疗院里告了三天的假,说回家去住几天——去给他做顿饭,毕竟明面上,这俩人还是夫妻,可就在她丈夫回家那天,那个男人刚跨进门,手里的西服外套还没放下,就迎面撞上一把刀,那个姑娘目眦欲裂,握刀的手没有犹豫。
    后来,这个姑娘的丈夫死了,她也落罪下狱了。
    周安安讲到这,忽然停下。
    杨循光皱着眉问她:“什么意思?”
    周安安盯着面前的纸杯,低声说:“还不明白吗?这才是真正的初代雪盐,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是改良过的半成品,杀伤力并不大。”
    是的,那位姑娘误实了雪盐,多年来疗院给她抚平的伤口被重新翻出来,鲜血淋漓地告诉她——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姑娘,你的存在就是错误的。那些年积攒的怨气在那一刻,全都聚集到了刀尖上,只要扎进去,她就能得到解脱。
    那一刻的她,就像是一头遍体鳞伤的狮子,张牙利爪的讨要一个悲凉结局。
    疗院用了那么多年才让她重新捡起来的希望,就被区区一个药物,在几分钟内消耗殆尽,让她又换上刻薄的面具,捡起切瓜切菜的刀,去杀人。
    周安安说:“服用了雪盐的人,还是不是她本人,我们都无法判断。时间是运动的,人也是在改变的,雪盐就像是一台时光机器,将正在改变的人带回到最恶毒的那一节点,并无限制放大那一节点,给当事人和受害者都带来巨大的伤害。”
    那个姑娘落罪下狱后,大家都在唏嘘感叹命运这东西,而忽视了危险的存在,所以在之后的几年内,疗院里的姑娘相继疯魔,最终都走上了杀人这条路,没人真正去查是怎么回事——毕竟大家都觉得她们只是怨气太大了,女人多的地方都这样。
    偏见不易更改,疗院被强行封查,当时那位夫人还活着,她说了一句话。
    是说给周振南听得。
    她说:“福报都在子孙身上。”当时她耳后有道青紫色的血管,沿着脖子蜿蜒到下颌,像是怨毒的顽疾,可怖极了,但她说这话时,语气却出奇的平静,眼底甚至还有一丝超脱的释然。
    上一代的恩怨要让下一代继承,生生不息,永不决断,这是诅咒。周振南很害怕,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位夫人没读过什么书,人很简单,心地也很善良,不会说出这种话。
    当时有学者看了疗院的报道,提出修心养性,人得放宽眼界,将小我放到大我之中,这样心胸就能打开……
    都是胡说八道!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那些女人身处时代变革的旋涡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多么不容易,却被几颗小药粒害成这样。
    但是周振南留了个心眼,他总觉得他那位夫人不该是这种人。
    周安安说:“后来我爷爷居然真的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杨循光问:“雪盐的配方?”
    “嗯。不算是全部的配方,毕竟能查到一二已经很不容易了。”周安安顿了一下,“那个女人,靠着一点家财,能在乱世里弄出那么大动静,不该是一般人。我爷爷一直怀疑她办的那所疗院有问题,反正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杨循光“嗯”了声。
    “这个残缺的配方被我家留了下来,因为我爷爷很在意那女人被抓走前说的话,他怕子孙有难,所以把配方传给周家掌家的人,以防其他变故,让我们手里好歹留个把柄。”周安安笑了一下,“要我说,杞人忧天,人家真要来为难我们,我们还能跑?看看康翰吧……他死了,光天化日之下死的,凶手都抓不着。”
    杨循光咳了一声:“凶手已经有眉目了。”
    “有眉目?”周安安冷笑,“常万丽么?”
    杨循光直直盯着她看:“那你们家传下来的雪盐配方在哪里?”
    周安安随即收起笑容,继续说:“在我父亲那,这些年家里面生意不好做,我父亲动了歪心思,他很多年前投资了一家福利院,那里面有个小天才——叫李海月,她帮我父亲将雪盐配方改良了。”
    杨循光问:“改良到什么程度?”
    “不会出人命。”周安安拿起面前的纸杯,摇着里面的水,“原先的雪盐很猛,但现在,基本控制在只出现幻觉的程度,而且降低了被检测率。”
    杨循光终于摸清了周安安的意思:“所以说,康翰服用的不是你们家产出的雪盐?”
    “是。”周安安放下纸杯,说的异常认真,“是红夫人,她手里的才是真正的雪盐。我们家那个……就是个半成品。”
    周振南的原配夫人那边,当初留下了一支血脉,传到如今,就是“红夫人”。
    周安安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总之他父亲就是这么称呼她的,并且极度惊恐——红夫人回来了,她是来找周家麻烦的。
    周安安嗤笑一声:“但我说,并非这么简单,现在的人多忙啊,都忙着赚钱,哪有功夫为了好几十年前的感情纠葛,拼个你死我活。”
    “嗯?”杨循光问,“所以?”
    “所以……我说红夫人手里的雪盐配方,多半也是个半成品。”周安安用手指敲敲桌面,“她和我们一样,也在改良雪盐,只不过红夫人没有李海月,她只能自己做实验……”
    杨循光心里一跳,突然想到许昼。
    “杨队,您还记得我最开始说,雪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
    ——放大人心中的恶意,降低人的自控性,通过神经系统的异变,让服用的人更易怒,更推崇暴力。
    “这是对普通人来说,如果是对本身就带有罪恶基因的人来说呢?”周安安看着杨循光逐渐苍白的脸色,轻声说,“那个福利院里那么多不正常的孩子,好像还有一个北斗七星班,是专门收集这些孩子的。如果我是红夫人,您说我会怎么做呢?”
    杨循光心下剧震——怪不得江鸢会突然死亡!
    江鸢是红夫人选择的雪盐改良试验品!
    江鸢死前被卸下一只胳膊,半张面皮,到底是什么样的实验过程会将人折磨成这样?
    杨循光不敢再往下想,他从兜里掏出手机。
    江鸢不是善茬,能让她逃脱,其中一定有变故——江鸢的真实身份其实只是一个头脑正常的普通人,红夫人肯定是发现了这点。
    如果红夫人知道江鸢不是她要的那种人,那她的下一个目标——
    杨循光迅速拨通手机,许昼那边提示,已关机。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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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是我瞎编的。
    感谢看到这的小可爱!!在日万了,接下来恢复更新,会找一天日万补上的,感谢!!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