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试试看吧！”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双手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两把装上了消声器的左轮手枪，朝我“碰碰”就是两枪。
    他距离我不过五米的距离，子弹的速度至少300ms，两发子弹的间隔秒速不到0.3秒，而且目标分别锁定我的左右肩膀位置，直径距离不到三十厘米。
    海东成的意图很明显是想断我借侧头侧身的闪躲方式，躲过这两枪。
    “来得好！”我低叱一声，在子弹临近眼前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矮身向后翻仰，来了一个大筋斗，几乎贴着子弹的轨迹，险险避过。两发子弹一前一后打在我身后的水泥柱子上，入柱三分，并惊起一阵尘土。
    我单脚落地，并没有就此停止动作，反而是身形随影动，袖中赤炼如灵蛇般窜出，一招清凤啸鸣，赤炼喷出数尺红莲，化作浴火凤凰，朝海东成张翅掠去，眨眼便近在他眼前。
    红莲烈火，映红了海东成的双眼，那眼眸中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面无表情的我。
    海东成此刻的表情，是一个大写的震惊，但他毕竟是一名战士，身经百战的他反应并没我想象那般迟缓。当我持着赤炼烈焰焚至眼前时，他的第一直觉让他选择了立即转身跃起。只见他踩着离自己最近的木板阶梯，飞快跨上数级，然后纵身一跃，跳上去抓住天花板垂落下来的有拇指厚的裸露电线，用人猿泰山之姿势，避开赤炼的攻击，并从我头顶上晃荡过去，最后落在门口边上，反手扣动扳机，砰砰砰，连发三发子弹……
    我没有直接闪躲，反而抖动手中赤炼，变换了招式。那红莲烈焰，随着我的斗志变得更为炽热，以焚烧一切的气势一鼓作气朝三枚子弹破空而上。
    只听叮叮当三声，子弹被我斩落，落在水泥地板上，清脆作响。
    我挥剑杀至眼前，海东成的本能动作是，收枪，转身，抬脚，往门外跑。
    “哟，你想去哪里？！想逃啊？不杀我了？！”我将赤炼收入袖中，抬脚踢了块残破木板，挡住他的去路，我冷嘲热讽地开口。
    “不杀了！不杀了！”被拦下的海东成，回头看我，表情都有些僵。
    “为什么啊？”我双手抱臂，气定神闲地问。
    “女侠耍得一手好剑！你我实力悬殊嘛！而且，斯文人，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海东成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
    “这种垃圾话，海东青是不会说的！”我冷哼一声，“他更不会为了活命而嬉皮笑脸！”
    “我是海东成！”他指正，“如果嬉皮笑脸能活命，为何不做？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地杀人，自然也可以为了活命而不择手段，这是雇佣兵想活命的宗旨！”他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自轻。
    “我并不打算杀你！”我并没愚蠢到去问他既然雇佣兵这职业这么没自我，为什么还会选择从事，我只告知他，知道他是海东成，也知道他在海上悬浮山上曾帮助过自己之后，我并没打算对他怎样！我追过的目的，只是想弄清楚，龙临渊和晏安阳已经将他们的势力转移到西北去，为何还有人想杀我？！
    “你们女人，就是妇人之仁！”海东成依靠在门边，重新点燃一支烟，开始他的吞云吐雾，仿佛刚才的打斗，仅仅是一场电影画面，闪过即逝。
    “确实！”我点头表示赞同。若不是当年我过于妇人之仁，毁了龙腾堡之后，顺便将钥匙也毁掉的话，这千百年后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咦？你不反驳一下吗？”我的反应让海东成又是一惊！
    “反驳什么？”难不成在男女平等的世界里，不能有同议的想法，一定要什么事情都得据理力争么？他说女人就是妇人之仁，难道我非要反驳他你才是，你全家都是么？这种为了反驳而反驳的事，不无聊吗？！我白了他一眼。
    “没什么！既然我不杀你，你也不杀我！那我们……再见？！”海东成又是一口云雾喷了出来，他踱步去捡起他刚才扔掉的鸭舌帽，重新戴好，然后看了看我，目光有点不大确定地瞄了瞄门口。
    “想走啦？可以啊！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说法！”我挑了尚且能坐的破旧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随时想开溜的样子。
    “女侠请明示！”海东成不解，道。
    “你跟老朱交往，是抱着什么态度的？是在耍流氓呢？还是决定要安定下来了？！”我问。看老朱那陷入热恋中的小女人模样，怕是用情至深了。可海东成的工作性质，是不会允许两人开花结果的！我敢赌，老朱根本不知道海东成的职业！
    “……”海东成没答话，但表情已经恢复最开始所见的高冷。
    “海东成，我不知道你接近她，是真的因为爱她，还是另有目的，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不是真心的，请你放了她！如果因为你的别有用心，而伤害到她，你可以完全相信我有足够的能力让你生不如死！”我收起方才对他所有的好感，很认真也很残酷地告诉他，我的决心。
    海东成没有回答，他转身背对着我，好一会他才开口：“你认为，像我们这种朝不保夕的人，有资格谈真心吗？”
    “你什么意思？”我心一沉。他对老朱，不是真心的？！
    “现在谈真心还尚早！饮食男女，各取所需！况且，大家都是成年人！”海东成轻笑道，“这现实世界很复杂，不是你这个生活在远古年代的纯真女人能了解的！不过，我还挺羡慕你的，你很幸运，能遇到情比金坚的真心人，经历了这么多的曲折都未能拆散你们！可怜那个一直追逐着你们背影的男人啊！现在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海东成那句“你很幸运，能遇到情比金坚的真心人”让我想起了陆吾，心窝处不由得一暖，可他后半句则话中有话，听着倍感刺耳。
    我抓住重点，问：“你说什么？什么可怜那个追逐我们背影的男人，连的机会都没有？你说的是龙临渊，还是晏安阳？！”
    海东成回头，咧嘴一笑：“你看我是为谁服务的？”
    “晏安阳？！”我眉头一皱。
    海东成是言那克鲁曼所雇的雇佣兵，而晏安阳则是言那克鲁曼新教派的太阳真神，无需置疑，海东成自然是为晏安阳所用。晏安阳虽然是半人半尸，但也确是不死之身，想死恐怕没那么容易！可言那克鲁曼新教派的幕后支持者，不是龙临渊吗？按正常雇佣而言，海东成也是在间接为龙临渊服务的，但他说的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海东成拢了拢身上的风衣，将鸭舌帽抬高了一些，直视着我，目光灼灼生辉：“晏安阳去了西北，不是为了替龙临渊打开先族之旧址，而是为了——再次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