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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断人财路
    见王延兴一时没想明白,孟咸笑了笑,先跟王延兴讲起大唐的赋税制度,和地方草头百姓实际需要缴纳租税来。
    王延兴这才知道,这税制,也是在变化的。现在,大唐所行的两税法,便是德宗皇帝,在宰相杨炎的建议下改的。
    经过税改后,大唐天子,问营营众生所受的,便是两税,分夏、秋两季收取。
    平心而论,这税负并不重!
    若是大唐天下黎民,都是按实际耕种的土地来交这两税,那大唐天下,只怕万万年都不会倒。
    可这世界上,永远都存在特权阶层!
    许多豪门大家,他们给大唐天子交的税赋,便远远不到他们应交的额度。
    因为,他们会把名下,实际的田亩数隐藏起来。
    这叫隐田。
    哪怕家中有良田千顷,当官府问他们缴税时,他们会说,没有啊,我家只有贫瘠的田亩一千亩……
    可是,当地方豪强统治了地方基层后,而官府就没办法查到实际田亩数……
    或者,就算是知道了,也没办法按照实际田亩来征缴。
    这样一来,他们便只需交他们应交的百分之一的赋税。
    可官府为了维持运转,必须要收取这么多钱财,那该怎么办呢?
    那就加重对自耕农的搜刮。
    自耕农为了自保,便将自家的田也挂靠到大户人家的名下。
    以达到避税的目的。这叫寄田。
    这样,官府收赋税越发高涨,可能收到的钱财,反而越发地少。
    反而将帝国的基础掘了,将民众全赶到大家族名下当庄客、部曲和奴婢去了。
    官府收不到赋税,便在铁和盐上面动脑筋。
    因为是个活人就必须吃盐。
    不管你怎么隐、怎么寄,这一点,却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所以,一斗盐,虽然只需二、三十文的成本,可官府抽了盐税之后,售价便高达三四百文一斗。
    此刻,大唐的财政收入中,一多半,便是靠着这盐的买卖。
    不得不说,这一招,是有一定效果的。
    可是,这一招对敛财有效,可对打击隐田、寄田、以及豪强势力,没有任何帮助。
    王延兴之所以要采取诸多政策措施,目的,便是要将被豪强控制的人口解放出来。
    虽然,段时间内,泉郡失去了一笔收入,可从长远来看,却是绝对有益的。
    当然,王延兴这么做,定然是要得罪一大批豪门家族,作为补偿,王延兴给他们开了另一条生财之道。
    然而,王延兴却不知道,这泉郡最大的地主,隐田、寄田玩得最凶的,却不是林、黄、徐、陈、章五家中的任何一家,而是开元寺!
    在唐代,寺庙所属的田亩是不要叫赋税的!这可是法律规定的权利,比大家族的跟官府说假话来得理直气壮得多。
    再加上寺庙往往还披上一层慈善的外套,就更比依附在家族下更加能吸引人。
    所以,泉郡最大的寺庙,开元寺,所吸纳的寄田,比五家合起来差不多了。
    当王延兴的新政出台后,寄田的各家,纷纷要求拿回自家的田亩,以便获得王延兴所提供的各种好处。
    各大家族,被王延兴拉一批,压一批,稳住了。
    可开元寺,却一夜间从超级地主,变成了屌丝……
    孟咸唏嘘的说完,王延兴立即就明白了。
    开元寺能养那么大一群和尚,全靠了这些寄田的收成。
    现在,寄田一散,他靠什么维持那么大的产业?
    自己这是掘了开元寺的生路啊!
    这就说得通了,为何这和尚,会跳出来刺杀自己了。
    而给自己谋划一切的孟咸,自然是要被除掉的另一号祸害。
    难怪,孟咸有那般说法了。
    只是,孟咸却有一事不明白:“他既然要来刺杀刺史和某,却为何又来将某救起来?”
    “呵呵……某对他说,你要是有不测,某便要将开元寺上下和尚,都杀了给你陪葬……”王延兴耸耸肩道。
    这跟王延兴以往的风格不同呀!孟咸愣道:“刺史单凭一处壁画,便诛杀诸多和尚,似乎不妥啊!”
    “有何不妥?”
    “没有实据啊!”
    “实据?你若是真是因此事,而有个三长两短,还怕没有实据?”王延兴狠狠地说道,“他累你受这场罪,某没找他要点利息回来,便已经够便宜他了!”
    听到王延兴这般看重自己,孟咸少不得又要一阵感谢了。
    正说着,孟咸突然记上心头:“咸倒是有一法,将这开元寺,可以好好修整一番!”
    “哦?快说来听听……”
    孟咸呵呵地一笑,正要说,开口却是一声闷哼,忽然觉得脑袋一阵疼痛,眼前直发晕。
    王延兴连忙将他扶着躺下:“先不要说了,那和尚说,你暂时不要有太多思量!”
    又说道:“开元寺又没长脚,还怕他跑了不成!你先好好休息!”
    孟咸强忍着痛,点了点头,不再想事,这才疼痛稍减。
    只是,孟咸若不能想事,王延兴的智囊不就废了?
    对开元寺来说,这跟杀了孟咸又有何区别?
    这老和尚,心事当真歹毒啊!
    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也太大意了……这么大一个威胁摆在旁边,竟然提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王延兴一阵懊恼。
    他安抚一会孟咸,从屋里出来。
    身后,刘伴兴一面打着呵欠,跟着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两日,把你也给累着了!”王延兴愧疚地对他说道。
    “大哥儿说这干什么,奴就是跟着大哥儿,给大哥儿跑个腿什么的……却不能像孟参军那般,为大哥儿出谋划策了。”刘伴兴失落地说道,
    “你呀!有你陪着某便是最大的好……”王延兴笑着对他说道。
    说着,刘伴兴又是一叹:“唉,若是能早些知道那群贼秃驴的心思就好了!”
    是啊!此事若是能提前预警,何致如此?刘伴兴这句话,却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可细想一番,要提前预警,却少不了一批人、四下打探……
    这算是秘密警察吗?
    念头一起,心里便觉得有些危险。
    可这个念头却有如野火一般,在脑海中蔓延,再也压不住了:今日是孟咸遭袭,明天呢?会不会是徐小娘?还有王潮?还有奶奶……
    这些都是自己最关切的人。
    而现在自己的敌人也越来越多了。
    昨天是开元寺,派人来暗杀,明天呢?
    要知道,在泉郡,并非所有的家族都获得了补偿,像徐家和陈家,便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加入合作社。
    尤其是徐家,因为徐武的原因,被肢解是铁定的时。
    他会不会也报复?
    不行!必须有一支对内的控制力量!
    何人能掌控这样一支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