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段氏和段义宗有关系?这一次,还当真让王延兴蒙中了一点边边。
段义宗跟大理段氏,都是属于汉裔白族人,他们的祖宗根源是一样的。
只不过,段义宗和建立大理的段氏的先人,却只有同族之缘,并无血缘关系。
在另一个时空,建立大理的那位段氏名人,叫段思平。
而其父叫段宝龙,名气不大,不过他的祖父,叫段酋迁,却是南诏手握重兵的大将。
段酋迁比段义宗出道更早,也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此前,世隆入侵安南时,便让段酋迁担任了安南的节度使。
只可惜,段酋迁时运不济,遇到了高骈,惨遭高骈碾压后,身死安南。
段家这一支,便衰落了下来。
而段思平,这一年,也就是景福二年,才出生,连话还不会说。日后,他还不能不按照原来的轨迹,当上通海节度使,就不好说了。
至于有没有机会建立大理,就更难说了。
毕竟,在那个时空,可没有一个能从南面威胁南诏的王延兴!
若不是这个王延兴,这个段义宗,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咩城跑到交郡城来。
段义宗到了交郡之后,只见到了招讨副使,却是个极为厉害的女子!
交谈过两次之后,心里就开始打鼓了:着帛书是送上去了,可这帛书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他是没多少把握。
其实,他更关注的是,交郡的盐价!
交郡本身并不产盐。此前一直在南诏买盐。不单是交郡,南诏南面的吴哥和蒲甘,都在南诏买盐。
当农业连养活自己都为难的时候,南诏艰难的财政收入,便全部指望着盐了!
可突然冒出来一个安南招讨使,带来了不计其数的海盐。这下,不单是吴哥、蒲甘、交郡不再来南诏买盐了,反而南诏人,竟然买交郡过来的私盐吃。
这就将南诏的盐政的底裤扒拉了下来!
最大财源受损的南诏政权,一下陷入了恐慌。
不过,郑买嗣认为,这是安南招讨使故意从中原产盐的地方,运来盐,以此打击南诏的财力。若是这样,这定然是无法持久。
为了一探究竟,才有段义宗斗盐的事。
可十几天下来,段义宗发现,交郡的盐,竟然就是这么便宜。那盐,竟然当真是敞开供应。
据说,去年招讨使粗定交郡时,五十文一斗的粗盐还限量。
现在,五十文一斗的粗盐也好,八十文一斗精盐也好,都是随便卖,只要你有钱,想要买多少,便卖多少!
精盐的口感和南诏的盐十分接近,并无明显的区别。
而五十文一斗的粗盐,也要细细品味,才能察觉到一点点苦味。
对中等人家来说,这粗盐就足够了!只有上家大户,才会在乎这点区别。
可这天下,上家大户才多少人?他们能吃得了几斤盐?
其实,这市面上卖的盐,八九成都是那五十文一斗的粗盐!
段义宗现在只想向郑买嗣建言,是不是干脆停了盐井,改到交郡买盐算了!
这趟交郡之行,当真是饱受打击啊!正当他怀着心思,准备去向那个招讨副使辞行时,却被告知,招讨使王延兴,视察回营了。
他连忙去往求见。
进了招讨使府,见到王延兴,他却大吃一惊:这招讨使怎么这般年轻?
人虽然年轻,他却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行礼:“南诏段义宗,见过王使君!”
“段公客气了,快请坐!”王延兴客气地请段义宗落座,却以段公相称,而不叫他的官名。
段义宗自然知道王延兴的意思,也不多说,谢过之后,坐下。
王延兴再道:“段公远来辛苦,在交郡,住得可还舒坦”
“多谢使君关心,义宗在交郡一游,果然是大开眼界!”段义宗连忙起身答道,然后又道,“只是,义宗心中挂念大唐与南诏和善之事。还请使君指点。”
王延兴笑着道:“郑公的帛书,某已经看过了,两国之间,终究还是要以和为贵!郑公所言极有道理。某这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广开商埠,与南诏互通有无!”
段义宗听到王延兴竟然一口就应承了,连忙感激地躬身道:“能得使君这此言,段某不虚此行矣!那不知使君,何时从古勇县退兵呀?”
“退兵?古勇县?”王延兴哈哈一笑,“古勇县可是大唐境内!某在那里部署多少兵丁,与段公有关系呀?”
段义宗一听这话,知道这王延兴也是个笑面虎,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南诏与大唐相邻,大唐在与敝国临近的县城部署重兵,让敝国上下难以安心啊!”
“段公可能误会了,某在那里部署了几个兵士,并无针对贵国之意!”王延兴满脸真诚地答道,“古勇县北面的和蛮部和僚子部不服管教久矣!不输贡赋便罢了,还里通外国,残害同胞!”
“若是在贵国,有哪个部落干出这等事情来,贵国国主可会笑笑就算了?”
被王延兴这么一说,段义宗被生生地噎住,什么里通外国,这个外国就是南诏。
段义宗忙道:“大唐以文立国,兴教化,明礼仪,素来为敝国所景仰。却没想到,王使君,这以力服人,似乎不是大唐一贯以来的气度啊!”
“哈哈……大唐是想以理服人。可问题是,凡是不能拘泥于成法。如果以理服人好使,某自然会以理服人!”王延兴笑道,“如果讲道理讲不通,还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得简单!”
“就举个例子来说罢!高骈将军没来交郡之前,交郡的汉人,就犯了错,竟然想以力服人。结果,他们被杀了不知道多少啊!”
“高骈将军就吸取了教训,好好地讲道理,果然就讲通了……”
“所以,某也是喜欢以理服人的!”
“段公以为呢?”
听到王延兴信口雌黄,将在交郡将南诏军兵杀得血流成河的高骈,说成是以理服人,段义宗有口难辩。
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
但是,话说到这里,他已经明白,现在这王延兴,是没打算跟南诏善了,也不再浪费口舌,告辞回国。
只是,他回了**咩城,去求见郑买嗣,才到郑府门外,却看到从郑府走出一人,长得甚是高大,穿着粗犷,似乎不是南方蛮族。
只是,段义宗的有些近视,看不太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细细一看,不由得心里一苦,这不是和蛮部的首领古满吗?
此时可不是见此人的时候。他连忙转身就要离去。
可就这一耽搁,古满已经看了过来。
古满的眼神比段义宗的眼色可好多了,他一眼就认出了段义宗。
他不知道段义宗,到底是干嘛的,却知道段义宗能在郑买嗣面前说上话。
见段义宗竟然转身要离开,他急忙快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