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时分,早饭还没吃呢,段义宗就突然接到快马急报,说是清平官有急事相召。
这大清早的,有急事,那只怕是十万火急的急事了!段义宗连忙叫了下人备了马,随了那过来报信的人,一起打马急奔郑府。
一边赶路,他焦急地问那信使:“可知是何事如此着急?”
“好像是,蒙将军回来了。”那信使本就准备要将此事告知段义宗,现在段义宗问起来,便直言相告。
“哦?蒙将军可总算回来了!他有说段都督那边是出了何事吗?”段义宗一听是个好消息,连忙追问道。
“蒙将军恐怕说不了……”那信使瓮声瓮气地答道,“他是被用盒子装回来的,清早的时候,被丢在府门口!”
“啊……”段义宗心中一惊,差点从马背上掉了下来,难怪郑买嗣会这么早就传急信啊!他心里一阵苦涩,急忙用力地抽打马背,“快!快!某必须即刻见到清平官!”
只是,等他赶到郑府后,却发现赵弘基已经到了,正在跟郑买嗣激昂地说道:“段宝龙之反,对主公其实也是个机会!”
“主公借此机会,正好可以竖立在国中的绝对权威!”
“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主公速速下定决定,出动大军,将段宝龙小儿碾压成为齑粉!”
郑买嗣听了,定然是无比心动,却没有当即应诺,在犹豫着。
段义宗见郑买嗣尚未答应,心中才稍微一安定,他急忙走了进去:“属下见过主公!属下来迟了,还请主公责罚!”
“坐吧!”郑买嗣倒是没在意段义宗来得早晚问题,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座垫对段义宗道,“段宝龙残暴不仁,杀害了蒙将军……某与赵先生正在商讨如何讨伐他!”
听到郑买嗣只是见到蒙蔼的人头,便将蒙蔼之死,认定为段宝龙下的手,段义宗心中一阵哀叹:段宝龙确实有可能杀蒙蔼,可是,难道他不知道,还有别人更想蒙蔼死啊!那就是唐人啊!
清平官有如此想法,定然是赵弘基的功劳吧!
唉,段义宗知道赵弘基之所以要这般误导郑买嗣,其中不乏他敌视自己的原因,这种没由头的敌视,段义宗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赵弘基想撺掇清平官去建立所谓威信,想撺掇清平官去做那不臣之事。
他心中无数念头急转,知道,郑买嗣已经有了如此成见,想扭转已经不太可能了,便道:“段宝龙这厮却是可恶!主公何不即刻严令拓东节度使、弄栋节度使和银生节度使三家合兵,限定时日,让他们将段宝龙擒来。”
“哦?”郑买嗣一听,轻轻地哦了一声,他还以为段义宗会反对出兵呢。这一声哦中,倒是有颇多惊讶,“你具体说来!”
段义宗连忙躬身道:“通海都督府所属兵马此前在应对唐兵时,已经受损颇多,其可战之兵,不足万人!但凡这三节度使中有一家能尽全力,段宝龙手到擒来!”
郑买嗣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出兵的事,却没想到,段义宗一来,便是说如何各打法,当即开始按照段义宗的提议,思索起这种可行性来。
见郑买嗣似乎对这个提议似乎有了几分心动,赵弘基开口了:“如此大事,岂可假手于人?”赵弘基躬身朝郑买嗣一礼后,转身朝段义宗驳斥道,“主公讨伐段宝龙,并未为讨伐段宝龙,还有为立百世之基业建立首功之意!你让几个节度使去,那算什么意思?就算是将段宝龙擒了,又如何能体现主公的武功?”
“兵力够用,能臣服段宝龙,既是主公的功业,主公亲去险地又有何益?”段义宗则辩驳道,“况且,现下国库空虚,多发兵力,则多耗钱财……”
段义宗话还没说完,赵弘基一把抢过话头:“你这话大谬!几个节度使将段宝龙擒下后,他们会将功劳送给主公?笑话!”赵弘基轻蔑地一小道,“至于国库糜费……自先王以来,国库还从未有今日之充盈过!”
国库充盈?这靠印制宝钞获得的国库充盈,也算?可此事已经争辩过多次,此时再说,也不会有改变,段义宗也不再就这个问题多说,而说出下一个理由:“那编练的新兵,未有充分操练,不足……”
可赵弘基却直接打断段义宗的话道:“等他们上了战场,见了血,不比在校场操练三五月更有效果?”
段义宗心里唉了一声,对郑买嗣苦劝道:“兵者、凶也,万一有不慎,将万劫不复啊!大唐天子,以新练的六军讨伐河东李克用,结果一朝兵败……”
“一朝兵败?那是因为李家天子身边,有杨复恭里通李克用!让李克用对李家天子之布置,全盘在握,才能各个击破!只要某等之中无人为段宝龙通风报信,段宝龙如何能应付一二?”赵弘基朗声驳斥道。
说着,他两眼如炬一般盯着段义宗,似乎段义宗便是南诏的杨复恭一般。
被这视线盯着,段义宗不禁气势一矮,竟然不好继续往下辩解了。
而赵弘基驳气势上完全压倒段义宗后,又朝郑买嗣拱手道:“主公!可令诸节度使每人出兵五千,主公再令大军两万,分别从弄栋节度使、拓东节度使和银生节度使分多路齐进,踏平通海城!”
“好!”郑买嗣听到这里,突然大手用力在案几上一拍,“便如先生之言,某即刻下令,齐聚大军,踏平通海城!”
说完,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当即召集诸军诸将,准备择日东进。
同时,他又下令除了北面的剑川节度和会川都督,因为需要防备成都的王建,可以不需出兵之外,另外的各节度使:丽水节度、永昌节度、银生节度、弄栋节度和拓东节度使各领五千人马,分两路齐进,共取通海城。
一路是偏师,由丽水节度、永昌节度和银生节度三节度合兵一处,合计一万五千人,在银生府集齐,然后走合浦州,从通海都督府西面攻入。
而阳苴咩城会再出大军两万,再加上弄栋节度使和拓东节度使合兵一万,共计三万人,从北直逼通海城。
这一路大军又分两部走:中军派出五千精锐,由郎将杨保国统领,并节制弄栋节度使和拓东节度使所出兵马,先期进驻富温州。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