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笙皖的声音,大半夜的她怎么来此求救了。
“阿皖,是你吗?”我大声叫出来。
阿皖在失声痛哭,“姑姑,救救我,求求你了。我知道我打扰了你和姑父,可我只能来求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有四方罡气保护的李家宗家里,阿皖居然还会遇到危险。
心中不由的心悸,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没有打扰到我们,姑姑这就出去见你,你……别害怕。”我怕耽搁了时间,急忙从修睿怀中起来。
修睿也很重视此事,快速的往我身上套了粉色的浴袍。
又往我湿漉漉的脚上,套了木屐。
最后,才替自己披上浴袍。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秒钟。
打开了窗子之后,外面什么都没有。
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对圆滚滚的眼珠子。
那眼珠子是新鲜挖下来的,上面还带深深的血迹。
我心中惊骇莫名,倒退了一步,“阿皖?阿皖你在哪里。”
黑夜深深,凝了龙气在双眼之上。
也并未找到阿皖的踪迹,更让我的心头感觉到害怕。
“别紧张,这对眼睛不一定是她的。”修睿搂着我的腰,跳了出去。
蹲下了身,轻轻触摸了地上这对眼球。
指尖微微一缩,目色有些凝重,“的确是刚刚挖下来的,不过,眼中并未有灵动之气。倒像是……中年妇人的眼睛……”
“不是阿皖的眼睛?那就好,不过阿皖人呢?”我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蓦地,修睿身上的阴气外放。
朝周围辐射出去,仿佛用灵识将所有的一切都了然于胸中。
他拉着我的腕子前进,说道:“跟我来。”
黑夜中,他赤裸的双脚。
在白皙如同皎月,美的有些晃眼。
走了没几步,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树下斑驳了血迹,看着十分的慎人。
修睿掌中带了一股阴气,用力一挥,厉声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倏地,就见树下靠着个豆蔻少女。
颓然而坐,膝盖上都是血。
手掌心上也带着血,小脸吓得煞白。
方才在树下看不到她,是因为她用了李家秘法。
以龙气隐藏自身,修睿则用阴气破解。
所以,便能看到她了。
她本来就生的貌美,掉了眼泪。
梨花带雨,惹人心疼,“我……我……是逃到这里来的,你们……你们小声点说话,别让我被发现了。”
“你逃来此处做什么?”修睿冷漠道。
她惶恐极了,跌跌撞撞的爬过来,带血的手扯住了我的浴袍,“羲织蛊婆要嫁人,可以选几个陪嫁的女孩去。”
“她选中了你?”我蹲下了身,查看她的伤口。
膝盖处,是摔伤。
掌心处也是被砂石磨破的口子,流了不少血。
难怪手触到浴室的毛玻璃时,会留下一道可怕的血掌印。
只是有一点,让人费解。
为什么地上会有一双人眼,看着那么的恐怖。
阿皖很害怕,双手抱住了我的腿,“我不想去赢家,我想呆在爸爸妈妈身边。”
“你不想去赢家,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她……推你下过河?我看之前,你挺愿意嫁给赢公子的。”我看着她惊恐万状的双眼,也有些心疼她。
她身子一缩,好像被说中,却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小时候,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的,不是别人推的。”
“那好吧,那你现在在怕什么?”我很想帮阿皖,因为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脉。
可她很害怕,不敢对我说什么。
她被我冷漠的话语,弄得几近崩溃,“姑姑,你生气了吗?”
“对,我生气了,你不说实话我就不管你了。”我明明很心疼这个小小的人儿,却不得不恫吓她。
她是真的怕了,身子瑟瑟发抖,“是二伯母,二伯母不让我说。”
“为什么不让你说?”我问她。
她抖的更加厉害,声音嘶哑,“那时候我还小,其实真的记不清楚很多事情。应该是因为老爷子疼爱她吧,你问……问玉珍姑姑的话,她比我更清楚。”
除了上次,修睿杀玉珞玉瑛的事。
李家平日里我接触,都是光明正派的一面。
但我心底里知道,这么个高门大户。
里面的关系网,一定是错综复杂的。
我自小就不长在李家,以前那些关系网就更加的不了解了。
这件事我就是想管,恐怕也没有余力。
“玉珍……也知道啊?”我假装不晓得此事,问道。
她点头如捣蒜,也不想想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大声喊道:“她知道的,她亲眼看见那个女人推我下水,呜呜呜……”
“阿皖,你果然在这里,快跟我回去。”一个妇人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皖很害怕,“我不回去,我不要去赢家,妈妈,”
我抬头一看,并不认识她。
她对我一笑,说道:“是瑾妹妹啊。”
“我马上就是宗主了,喊我瑾妹妹做什么?”我拉下脸,给了这个妇人下马威。
她生得白皙,看着不显老。
不过,按照阿皖的年纪,应当有三四十岁了。
她一皱眉,低头唤我:“少主。”
“她不想去赢家,我也喜欢她。你也想她留在你身边吧,让……让羲织姑姑换个陪嫁丫头吧。”我心里面清楚,我虽要成为宗主。
可现在还是人微言轻,如果要保阿皖的话。
那就得找个另一个,无辜的替代。
不过阿皖和羲织之间有过过节,她跟着李羲织会比较危险。
此刻,妇人身后又来了好几个三房的下人。
她凝着我,深思熟虑了一会儿,说道:“你们别追小姐了,少主先把她留在身边伺候。明天我会问问羲织姑姑,让笙白代替阿皖行不行。”
“今晚,让阿皖现在我们这里住下吧。”我怕让阿皖回去,还有什么变故,便张口留下了她。
那妇人是阿皖的妈妈,自然心疼女儿。
也就应允了,带着下人离开了。
和修睿回到了窗外,修睿用帕子收了地上那对眼珠。
回到房中,我给阿皖上了药。
她上完药依旧很害怕,要我抱着才能睡着。
翌日,我起晚了。
下午一点多钟才醒来,阿皖比我起的还迟。
我就陪着她,在床上赖着。
五点多钟的时候,她才醒来。
修睿惯着我们,拿了糕点过来。
让我们在床上吃,也不非逼着我们洗漱。
这时候,门外面传来了阵阵幽怨的丝竹之声。
乐声哀婉异常,我在冥途听过。
心中微微一动,打开了门。
门前是一队很长很长的着大红衣裳的送亲队,一顶红色花轿由八个鬼差同时抬着十分的抢眼。
这是冥婚的队伍么?
之前冥婚是入乡随俗,以唐之礼制拜堂成亲的。
此刻,换了汉制。
那红的耀眼的衣裳,倒是像之前李玄玄嫁修睿时的队伍。
修睿看着外面,对我说道:“赢挥浮和李羲织,都在轿中。”
“他们要回赢家了?还……真是厉害……弄了这么大阵仗!”我凝着队伍里的人,突然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很眼熟。
她个头不高,大红的敛服在身上十分的不合身。
是……
是玉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