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跟踪这么简单吧?”若杜冷笑道。
“……”
陆千钧心下一沉,矛盾的心情让他无所适从,他做事向来是不向任何人解释,甚至更不会报备。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然而,这一次,看到若杜受伤的表情,面对他的质问,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失望。这些都让他有些心虚起来。他不过是利用若杜找到了阿宁的位置,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他并没有伤害到他啊!
偏执的想法,让陆千钧收起了内心的愧疚,高昂着桀骜的下巴,露出不屑一顾的眼神,嗤笑一声,回视若杜的目光,淡定地回答:“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不是吗?”
“那也是在你的算计之下的。利用我找到阿宁和麻风老人;再利用我的玉佩,送他们一个便宜人情,让他们去地府劫狱;再者,你又利用当年偷盗太岁之名,逼着他们交出‘瑶姬草’,陆千钧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一个功于心计的人,把一切都算得丝毫不差。”
若杜大声地呵斥道。
陆千钧抬手揉了揉鼻尖,低声地笑了,他不知道是若杜太过于天真呢,还是自己太过于成熟,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不清醒一些呢?
“若杜,你可真像个孩子!”
“孩子,不,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若杜咬着下唇,忿忿道,“你真的下得一手好棋,利用晴子的下落,让我对你感激不尽,从而死心塌地的替你效力,又用百年前的假太岁,换了一株真‘瑶姬草’,阿宁和麻风老人不过是得到儿子的残魂而已,甚至还会对你感恩戴德。最大的赢家终究是你,这笔生意做的不亏!”
若杜这么一分析,陆千钧才惊觉,自己真的是处处心机,莫名的觉得好笑,想着想着,他便低声的笑开了,几乎笑出眼泪来,他承认自己用了一些手段。
明明是三赢的局面,为什么到他嘴里,竟然成了欺骗和利用?
他收敛了笑意,严肃地说:“现在我相信,你不是像一个傻子,而是你就是一个傻子!”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一个傻子!”
“你……”
若杜怒目而视,面对自己的质问,他居然一点悔意都没有,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的错道歉吗?还是说,在他的眼中,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兄弟,就是一颗棋子。
“若杜,这是一个成年的人世界,玩得也都是成年人的游戏,不适合孩子和傻子,我希望你理智一些,好吗?”
“陆千钧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
没有感情!
陆千钧瞳孔一缩,眸中迸射出两道利刃,直刺若杜的心房,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尤其是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衬得那双鹰隼一般的眼睛,格外的骇人。
“为什么我会没有感情?”
“因为你不需要,在你死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感情交付出来了。所以你不会懂什么是兄弟情,什么是亲情,更不会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对于阮绵绵也不过是执念罢了!”
若杜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话,一股脑儿的都说出来了。陆千钧胸口一窒,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他不是丧失部分记忆,而是因为他的感情被抽离了。
所以,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他不明白若杜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自己对阮绵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我为什么要把感情交付出去?”陆千钧追问道。
“……”
若杜沉默了,在他把话说出口之后,就开始后悔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信守承诺,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尤其是陆千钧。可是没想到,今天他居然脱口而出,真的是气昏了头了。
也在这一刻,他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他一直都把陆千钧当做是自己的兄弟,这种被兄弟利用和背叛的感觉,让他很受伤。
“告诉我!”陆千钧低吼一声。
“我不能说!”
“老头子的意思?”
“……”
若杜的沉默,在陆千钧看来,算是默认了,他紧紧攥着拳头,咬着腮帮子,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若杜,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件事,我可以不问。但是求你救救阮绵绵!”
“求人,这是你应有的态度吗?”
若杜冷笑一声,背过身去,瞥了一眼阮绵绵,不禁皱起了眉头,动了动唇角,欲言又止。陆千钧望着他的背影,脊梁一僵,敛神垂眸,膝盖一曲,只听得砰的一声,他便单膝跪地,郑重地祈求:“我求你,救救小绵羊!”
若杜惊着了,他居然跪下来,求自己救人!
他看了陆千钧许久,才呐呐地开口:“我恐怕救不了她,阴阳术里的噬心咒,有上百种下咒的办法,你必须知道,是怎么下得咒,用什么做得药引子,才能解得开。”
什么时候下得咒!
陆千钧努力的回忆,阮绵绵从来没有跟安培风音接触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安培怎么会有机会给小绵羊下咒呢?至于药引子,那又用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
他颓然地垂首,心急如焚,“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查出药引了吗?”
“贸然动手,可能会伤到她!”
“看来,只能去找安培风音了,她请的茶,我不得不喝了。”
陆千钧阴沉着脸,薄唇轻启,冷酷又无情的眺望远方。他英俊的面庞,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块,在屋里凝结成了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病发过了?”
“对!”
“那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打碎了安培的拨浪鼓,破解了她的阵法,也喂了一些血给小绵羊喝,才勉强保住性命。”陆千钧对若杜说,若杜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一柄刀,递给陆千钧,“放一碗血,再去找安培风音。”
“好!”
陆千钧微微颔首,接过刀,二话没说,动作干净利索,在手腕上就是一刀,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若杜叹了一口气,在陆千钧的灵魂之中,或许真的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但在他心里,一定有一个叫阮绵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