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离派出三支骑兵队在宁城以北设伏,这次是白费心机了,宁城内的皇家禁卫军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依然拼死抵抗,由艰苦的巷战打到据点战,临阵投降的全是常备军,抓到的几个禁卫军战俘也都是身受重伤,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的人。
在这个大陆上可没有优待俘虏的规定,主动投降的倒是能保证自己性命无忧,随队的医生有限,给自己人疗伤还忙不过来,谁会花费精力医治自己的敌人?看到士兵们送来的硬骨头,钱不离淡淡的努了努嘴,阎庆国带着几个亲卫把重伤的战俘扔进了附近正在燃烧的民房中,眼见是活不成了。
皇家禁卫军死守的几个据点,在钱不离下令用火攻之后,都变成了人间炼狱,被烧死的人并不只是士兵,皇家禁卫军死守的大都是高墙深院的豪富之家,在战争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屈死了就是屈死了,不可能有人跳出来指责皇家禁卫军给自己带来了危险,也不会有人去痛骂钱不离残忍无情。
宁城上空的浓烟还在不停翻滚的时候,钱不离命令任帅清点损失,把武钟寒留下来配合任帅,随后带着王瑞的天翔军与自己的亲卫队,去与疾电军疾风军汇合。兵贵神速!那汪泓一直在宾州边境与自己对峙,想来宾州府的防备不会很完善,在敌军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前,要用最快的速度打到宾州府,如果能成功占领宾州府,他钱不离就占了绝对的主动,进可以攻击雄州,为梁山鹰那支‘农民武装’打开局面,侧可以攻击江州,与魏悲回的军队合兵一处。
宾州府一直是个太平的地方,姬周国的王室为了稳定皇城周围的汉州雄州宾州和中州,从来不把贵族分封在这里,而且赋税相比起别的州也轻了不少。但是这几个州的人口控制也是非常严密的,没有官府的允许不可以到这里定居,其他的州人口却可以自由流动,愿意在哪里定居就去哪里定居,这是为了防止某些官员或者贵族肆意盘剥百姓,奴隶不算在内,受了欺压的平民自可以一走了之。
少了赋税的重压,此地的百姓生活得很安定,闲谈的农夫游玩的士子骆绎不绝的商队,构成了一幅太平盛世,可惜的是,世界上有风水轮流转的说法,去年的扎木合把此地的百姓吓得心惊胆战不说,今年钱不离又兵犯宾州,让气氛空前紧张起来,田头巷尾闲聊品茶的休闲风景一去不复返了,家家户户都是早早就关了门,闷在家里默默期待着该死的战争早些过去。
疾电军疾风军天翔军在铁与血中练出了一身过人的素质,只一天加上一个小半夜,大军就急行至宾州府下,士兵们依然精神抖擞,纵使是钱不离,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骑马的时间长了就感到疲惫,而且两股还被马背磨得生疼,钱不离已经习惯并喜欢上了这种生活,如果不是担心自己象其他的老兵一样,变成两条罗圈腿,他巴不得一直这么风驰电挚下去。
钱不离带着亲卫队奔上了一座小山岗,月光下,庞大的宾州府正静静的盘踞在那里,城头上灯火辉煌,人的影子不停的晃动着,还有人隐隐约约在喊叫着什么,上万骑兵前进时发出的马蹄声如雷鸣一般,敌军能察觉到有人逼近倒不奇怪。
“大将军,您看那里!”钱不离的一个亲卫用手一指。
钱不离转头望去,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的看到远处有两小股骑兵在争斗,其中一股吃了些小亏,转身快马加鞭逃走,而另一股则紧追不休。
“又是皇家禁卫军!”钱不离皱起眉头,逃的斥候已经接近了钱不离的骑兵本阵,后面追的斥候放慢了马速拉开距离,但依旧有天威军的斥候远远的被射落下马,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放箭杀人,显然是脚踏弩的威力。
从福州开始征战到现在,天威军的斥候总是占尽了敌军的便宜,但这一次遇到皇家禁卫军之后,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远京。”
“末将在。”杨远京连忙越众而出。
“你们现在有多少脚踏弩?”
“只有二十多把。”
钱不离略一沉吟:“回去之后找到余楚杰,把所有的脚踏弩都提出来装备上吧,有好东西不用会生锈的。”
“末将知道了!”杨远京颇有几分兴奋,在通州边境与皇家禁卫军对峙开始,他的斥候大队就不断出现伤亡,搞到最后他都不敢把部下撒出去,只能在距离本阵不远处巡查,如果装备上了脚踏弩……那就要血债血偿了!
程达本想提醒钱不离一声,应该先由亲卫队装备,保证钱不离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但转念又一想,杨远京的斥候大队时刻冒着生命危险去侦察敌情,如果就此事争辩未免让人寒心,同僚之间的关系也会搞得非常尴尬,遂打消了念头。
皇家禁卫军的斥候象意犹未尽一样,盘旋着不走,没等钱不离下令把他们驱散,他们已经看到了小高岗上飘动着的金色帅旗,竟然缓缓奔着小高岗逼了过来。
钱不离冷哼一声,淡然转过头继续观察着宾州府城头,脚踏弩是厉害不假,但是堂堂的大军主帅如果被几个斥候吓退了,还不如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头的好,最起码不用丢人现眼了。
程达眼见几个斥候也敢如此狂妄,不由大怒,但没等他下令,另一侧的王瑞突然带着十几个自己的亲卫飞马冲下了小高岗,直向着敌军冲去。
皇家禁卫军的斥候被吓了一跳,连忙勒转战马,一边向后放箭一边纵马奔逃,但是战马不可能在瞬间达到最快的速度,王瑞却借着小高岗的坡度越冲越快,眨眼睛,就逼近到敌军不足三百米处,而且距离还在不断缩短。
皇家禁卫军不但是一支勇猛的军队,更是一支高贵的军队,他们知道控马的重要性,同时也注意的自己的风度与气质,所以有些动作是他们永远也学不会的,或者说,他们不屑于去学,这是他们的传统。而钱不离训练骑兵只讲究两个字:实用!当日关誉东从皇家禁卫军里叛逃回来,见到骑兵训练不由技痒,遂上前‘指点’了几句,结果被钱不离骂得狗血喷头,老子要的不是仪仗队!
看到敌军放箭,王瑞和他的亲卫迅速放开一只马镫,躲在了战马的侧面,等到再翻身上马的时候,王瑞的手里已经端出了一把脚踏弩,其余的亲卫也都摘下了长弓。
弓弦乱响箭矢纷飞,跑在最后面的两个皇家禁卫军斥候被射中了,其中一个倒栽下战马,落在地上弹跳翻滚了几周,遂不能再动弹,而另一个只是战马受了伤被甩下来的,虽然被摔得不轻,但他还是摇摇晃晃挣扎着半跪在地上,反手抽出了长剑。
王瑞的战马从他身边冲过,但见寒光一闪,雪亮的战刀斜劈而下,那个皇家禁卫军的斥候来没来得及看清来势,他的人头已经被劈得高高飞了起来,而王瑞身侧的一个亲卫故意驱使战马重重的踏上另一个皇家禁卫军斥候的身体。
月夜下的这一幕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天威军欢呼了一声,为同伴的勇猛加油,而皇家禁卫军残存的斥候着跑得更快了。
“大将军,看起来敌军又多了一支生力军啊!”郑星朗缓缓说道:“我们和汪泓的部队也打过一段时间交道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是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杜兵笑道,不过杜兵这话有毛病,皇家禁卫军建军已经数百了,真正算得上是初生牛犊的,还应该是天威军团。
好似为了响应郑星朗的判断,几个斥候从小高岗的侧面冲到了钱不离近前,翻身下马:“启禀大将军,在宾州府东门处,有一座敌军大营!”
这几个斥候都有些气喘吁吁的,刚才正是他们被人追赶回来,付出了三个兄弟的代价,才换回来这么一个模糊的消息,那斥候的小队长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钱不离。
“敌军大营?看清楚敌军的帅旗了没有?”
“没……没有。”那小队长的声音更低了。
“好像是……好像是个‘潘’字。”另一个斥候接道。
“潘?”钱不离沉吟起来,冷兵器时代就这点不好,一旦率兵疾骑奔袭敌军,情报上就陷入了盲区,只能靠着主将的决断力,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大将军,不会是被您打败过的那个潘智超吧?”杜兵笑道:“您对他可是有大恩大德的,直接把他招降过来算了。”
“那也是个硬骨头。”钱不离笑着摇摇头:“退兵十里,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