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元四年(公元前153年)春,汉景帝恢复了过关用传的制度,此举主要是为了抑制商业活动,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一天,汉景帝在宣室召见周亚夫和窦婴,讨论衡山王和庐江王的安置问题。最终,衡山王因在七国之乱中对朝廷忠贞不二,改为济北王,庐江王则被改为衡山王。汉朝时期,南方经济落后,生产力低下,地位远远低于北方,南方为王者都是不受待见的。
安置完毕后,汉景帝感慨道:“你说这些诸侯王放着好好的封地不享受荣华富贵,为何偏要起来作乱呢?”
周亚夫看了一眼窦婴,昂然回道:“臣斗胆直言,请陛下恕罪。”
“直说无妨,今日就是让你们畅所欲言的。”
“臣以为,七国之乱的发生,深层次的原因是汉家的传承制度不明。臣听说,陛下曾酒后失言要立梁王为储,引发了诸侯王的猜疑,此事魏其侯应该最清楚。”
窦婴点头道:“太尉所言甚是。传承不明,则人人生出觊觎之心。”
周亚夫接着道:“臣建议,应该早立太子,断绝诸侯王的念想。”
汉景帝站起身,踱了几圈,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窦婴附和道:“臣的想法和太尉一致。”
“其实,朕心中早有人选,只是还想再观察一下。如今看来,时不待人。朕决定了,册立皇长子刘荣为太子,你们觉得如何?”
周亚夫和窦婴跪地道:“陛下圣明,册立皇长子为太子,天下幸甚。”
“窦婴,刘荣还年轻,你就担任太子太傅吧,替朕好好教导他。”
“谢陛下。”窦婴激动道。太子太傅即是日后的帝师,比丞相还要更荣耀,窦婴故而很激动。
是年四月,汉景帝正式下诏,册立皇长子刘荣为太子。同日,刘彘被册封为胶东王。册立太子之前,汉景帝特意召见了刘荣。
“荣儿,你可知道太子有多重要?”
“太子乃国家储君,未来的皇帝,关系到国家的兴衰。”
“好,从今日起,你要以帝王的标准约束自己,要有担当,切不可任性而为。”
“是,父皇。”刘荣想了想,对汉景帝道:“儿臣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你说吧。”
“儿臣想请父皇赦免了小娥,让她做儿臣的太子妃。”
“荒唐!太子妃能这么草率吗?那是未来的皇后!”汉景帝有些生气。
“父皇刚才说身为太子要有担当,小娥是代儿臣受过,儿臣不忍心见她受苦。”
汉景帝愣住了,继而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多情种。这样吧,让她做太子妃是不可能的,只准做你的夫人,这是朕的底线。”
刘荣大喜道:“谢父皇成全。”
汉景帝意味深长道:“其实,父皇那天听到了你和小娥的对话。”
刘荣大惊,跪地道:“儿臣狂悖之言,请父皇治罪。”
“唉,你还年轻,有些事难免藏不住,这是你的缺点。不过,你今日为小娥求情,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刘荣有些不好意思:“父皇见笑了。”
“年轻人有情有义是好事,朕希望你以后对天下也有情有义。帝王的胸怀是要用来装天下的,不是儿女情长。”
“父皇的教诲,儿臣记住了。”
立为太子后,刘荣也就顺理成章的搬进了太子宫。本来,栗姬是坚决不同意让小娥成为太子夫人的,无奈汉景帝已经批准,刘荣又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得默认了。太子宫布置妥当后,刘荣决定亲自到永巷迎接小娥。
永巷位于未央宫以北,集中居住着最低级别的宫女,主要从事浆洗、缝补之类的粗活儿,多是被罚往此地的。
在掖庭令的带领下,刘荣终于找到了小娥。半年不见,小娥似乎消瘦了很多,正在卖力的刷着马桶。
“小娥。”刘荣喊道。
小娥转过身,看到刘荣后,眼泪直流:“荣皇子,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不,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刘荣笑道:“我现在是太子了,特意来接你的。”
小娥怔住了:“太子?接我?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还有假?当初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从不敢忘记。”
小娥忍不住嚎啕大哭:“殿下,小娥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刘荣上前抱住她,安慰道:“不要哭,我以后会好好心疼你的。这半年来,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有了殿下的牵挂,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当天,刘荣就把小娥接到了太子宫,安置在露影阁,就是王娡曾经住过的地方。
第二天,刘荣领着小娥先去拜见窦太后。窦太后眼睛看不见,握着小娥的手摸了摸:“可怜的孩子,手上都起茧子了。”
小娥还有点拘谨:“没事的,太后,过几天就好了。”
“吃了这么多的苦,你心里还恨栗娘娘不?”
小娥跪倒在地道:“小娥不敢。小娥知道,当初栗娘娘处罚小娥,都是为了殿下好,小娥没有怨言。”
窦太后很欣慰:“你心里若真是这么想的就好,这后宫之中啊,要多理解他人,宽恕他人。当初,栗娘娘那样对你确实不对。但不是那样,哪里看得出太子对你的真心呢?患难见真情,你要珍惜太子对你的情意。”
小娥含泪道:“太后教训得是,殿下对小娥的恩情,小娥一辈子都报答不完。”
“好了,你该去见见栗娘娘了。荣儿啊,你要好好劝你娘,婆媳之间要和睦。”
“是,太后,孙儿记住了。”
踏进凤凰殿,想起当年被毒打的场景,小娥就莫名的浑身颤抖。刘荣看出了她的异样,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呢。”
小娥咬了下嘴唇,重重的点了下头。
看到小娥后,栗姬就气不打一出来,阴阳怪气道:“哟,乌鸦变凤凰,本宫都快认不出来了。”
小娥立马跪到栗姬面前:“小娥之前做错了事,请栗娘娘恕罪。”
“要本宫恕罪?本宫现在敢治你的罪吗?都是太子的夫人了,本宫惹不起。”
刘荣有些看不过去了:“母亲,你就不要为难小娥了,小娥是无辜的,要怪只能怪儿子。”
“哟,连太子都为你说话了,起来吧。你要是再不起来,太子连本宫这个娘都不认了。”
小娥战战兢兢,看了一眼刘荣,刘荣示意她站起来,她才敢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