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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叔侄谈心
    从出生之日起,郑青就没有见过父亲。懂事后,郑青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亲生父亲名叫郑季,曾是侯府中的一名小吏,和母亲私通后不辞而别。
    郑青八岁那年,卫媪听说郑季时来运转,家中颇有田产,定居在商县。为了郑青的前途着想,她托人将郑青送到了郑季家。在侯府,他们一家人永远都是奴隶,也许郑季看在亲生儿子的面子上,能够给郑青一个更好的未来吧。
    然而,郑季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很不待见,尤其是他的正妻,将郑青视为家中的奴隶。年仅八岁的郑青,处境比在平阳侯府更为艰难,每日里只能与羊为伍。
    郑青很想回家,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身无分文,如何才能回到侯府呢?回到侯府,母亲还会认他吗?
    是年二月,平阳公主产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为曹襄。坐月子的过程中,卫媪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平阳公主深为感激。
    这一天,平阳公主一面哄着小曹襄,一面和卫媪闲聊:“卫媪,你进入侯府有多少年了?”
    卫媪想了想:“回公主,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
    “一个女人,孤身带着六个孩子,太不容易了,你有想过再找一位夫君吗?”
    卫媪苦笑道:“年轻时,他们看我还有几分姿色,甜言蜜语的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到头来呢,为他们生儿育女之后,反倒一个个的消失不见了。像我这种地位卑微的女人,也许只有年轻时才会有人正眼瞧一下吧,还要被骂作贱人。如今,不敢奢望了。”
    郑季离开侯府后,又有一位侯府马夫对卫媪大献殷勤,卫媪寻思着自己孤身一人,终究要找个依靠,遂委身于那位马夫。两年时间里,卫媪为那位马夫生下了两个儿子,本以为能拴住马夫的心,马夫却再度消失。
    卫媪痛哭一场,再也不相信任何男人,将和马夫生的两个儿子改姓为卫,是为卫步和卫广。这辈子,也就账房卫先生真心待过她,谁料竟英年早逝。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看着这个一脸沧桑,眼神却无比淡定、坚毅的女人,平阳公主不由得心生怜悯,道:“听说你的第三个女儿卫子夫为人聪慧,我想把她养在身边,做个贴身丫鬟,你舍得吗?”
    卫媪大喜,立即跪地道:“公主大慈大悲,子夫是遇到贵人了,奴婢代子夫谢过公主。”
    平阳公主笑道:“不必如此,你去把她唤过来吧。”
    不一会儿,卫子夫在母亲的引导下来到了平阳公主面前,跪地道:“奴婢见过公主。”
    看着卫子夫怯生生的样子,平阳公主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回公主,奴婢今年十一岁。”
    十一岁?竟和彻儿是同年。平阳公主继续问道:“你是哪天出生的?”
    卫子夫有些意外,公主为何要问得如此细致呢?她恭声道:“回公主,奴婢是七月初七出生的。”
    太巧了,居然和刘彻是同一天出生!平阳公主大为惊讶,笑道:“没想到,你和我弟弟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您的弟弟是谁?”卫子夫壮着胆子问道。
    “他呀,就是当今太子,名叫刘彻。”
    “哦。”卫子夫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这个身形瘦弱,却无形中透着温婉娴雅气质的少女,平阳公主突发奇想,等太子长大了,送给他,他一定会喜欢的吧。
    从此,卫子夫就留在了平阳公主身边。虽说是贴身丫鬟,平阳公主却很少让她干活儿,反而请侯府的歌姬教授卫子夫歌舞。卫子夫悟性极高,一教就会,不到一年时间,竟成了侯府最为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四月,汉景帝最小的儿子刘舜被封为常山王。至此,汉景帝的十四个儿子,除了刘彻,其余的全被分封在外。
    这一年,对于汉帝国来说,是一个有些诡异的年份。六月,全国多处洪水成灾,毁坏房屋农田无数;八月,未央宫东阙突然发生火灾,查不到任何线索;九月,长安附近发生地震,长安震感强烈,居民人心惶惶。
    联系起去年十月的日食,汉景帝不由得忧心忡忡,难道天下即将有变?郁结之下,他的身体状况更加不容乐观。
    是年十月,梁王刘武再度入朝。相比上次入朝,刘武似乎憔悴了许多。按照惯例,汉景帝特意安排了一次狩猎。
    上林苑中,汉景帝强撑病体,上下翻飞,打得不亦乐乎,刘武似乎没多大兴致,一直在和太子刘彻聊天。
    “太子殿下,一年未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刘武笑道。
    “唉,我倒盼望着长高一点。这样,就能打匈奴了。”刘彻似乎有些惆怅。
    “哦,殿下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匈奴了?”刘武有些意外,又有些心虚。
    “我汉朝立国七十余年来,时时刻刻面临着匈奴的骚扰,每年还得送去大量财物,简直是奇耻大辱。有朝一日,我必将让他们血债血偿。”
    “殿下如此雄心壮志,叔叔汗颜不已,不服老不行啊。”刘武怅然若失。
    “皇叔正值壮年,侄儿还想向您请教用兵之道呢。”
    刘武苦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近几年来,我的身体大不如前。刚才,皇上邀我打猎,我是有心无力啊。至于说用兵之道,我已经放下很多年了,不知殿下有什么想问的。”
    “皇叔以为,对付匈奴,首要之事是什么?”刘彻一脸诚恳道。
    刘武想了想:“我汉朝以步兵为主,匈奴人以骑兵为主,而北方多是戈壁草原,利于骑兵作战。对付匈奴,我汉朝应改变固守策略,大力发展骑兵,予匈奴人以痛击,才是一劳永逸之道。”
    刘彻不由得大喜:“皇叔所言,正是侄儿心中所想。”
    看着刘彻充满朝气、兴奋的脸庞,刘武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燃情岁月,想起了那场决定汉朝命运的睢阳之战。时光未老,心却已千疮百孔。
    正在这时,从前方传来一片嘈杂之声:“皇上晕倒了,快传太医!”
    刘彻和刘武对视一眼,立即策马赶往前方。只见汉景帝牙关紧咬,脸色苍白,躺在草地上。
    刘彻急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卫士战战兢兢道:“皇上正在打猎,忽然说胸闷,然后就栽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