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二月,大司农郑当时建议:从渭水开辟一条河道连接黄河,用来漕运函谷关以东的粮食,同时又可以灌溉河道附近的一万多顷农田。
经过群臣商议,绝大多数都认为可行。汉武帝很高兴,立即征召数万役卒开掘河道,由郑当时亲自负责,预计三年完工。一旦完工,将极大的促进关中和关东的联系,对附近的农民也是一道福音。
然而,正当汉武帝准备放开手脚大搞开发建设时,从北方传来了一个令人愤怒的消息。军臣单于为报复马邑之谋,大肆入侵上谷郡,杀害吏民无数。
汉武帝怒不可遏,决定出兵予以反击。此时的朝堂上,丞相薛泽备员而已,御史大夫张欧是个老好人,只要汉武帝想要做的事,无人可以阻拦。
三月初八,汉武帝在承明殿召见了卫青、公孙敖、公孙贺和李广四人议事。除了李广之外,另外三人都是汉武帝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他们寄予厚望。
当看到其他三人时,李广不由得心潮澎湃,终于可以作为统帅出击匈奴了。然而,汉武帝接下来的安排让他有些瞠目结舌。
汉武帝看了他们一眼,慷慨激昂道:“你们四位是朕最信任的将军,希望你们能不负朕的期望,狠狠的痛击匈奴,扬我国威。”
四人齐声道:“是,陛下。”
汉武帝继续道:“这一次,朕给你们每人一万骑兵,分兵出击,各自寻找敌人,看谁斩杀的匈奴人最多。”
卫青、公孙贺和公孙敖大喜,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李广愣了一下,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匈奴人来去如风,咱们合兵一处或许更稳妥。”
“不。正因为匈奴人来去如风,朕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次,你们不要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入侵,寻找敌人歼灭之,用血的教训让匈奴人知道,汉朝是惹不得的。”汉武帝斩钉截铁道。
此言一出,李广等人倒抽一口凉气,唯有卫青微笑不语。
汉武帝正色道:“诸位将军听令。以卫青为车骑将军,出上谷郡;以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以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出云中郡;以李广为骁骑将军,出雁门郡。朕要你们主动寻找敌人,拿敌人的头颅来请功。”
李广等四人齐声道:“是,陛下,臣等听令。”
四人之中,以卫青出击的距离最远,也是匈奴人前不久进犯的地方;李广和公孙敖所在的位置是汉匈之间交战最为频繁的地区,也是最有可能遇到匈奴主力的地方;公孙贺所在的地方城池最为坚固,是程不识多年的心血。
先说公孙贺。公孙贺抵达云中后,走访了一遍云中的长城防线,确实很严密。也正如此,匈奴人很少硬撼云中,大多是从定襄或者雁门进入长城,然后从背后发起攻击。
公孙贺若想建功,要么越过长城,要么绕过定襄。但是,越过长城风险太大,很有可能被匈奴人反包围。如果绕过定襄,就进入了雁门,岂不是和李广合兵了?
出发之前,李广专门对他道:“公孙将军,雁门就留给老夫吧。”
想来想去,公孙贺觉得还是以静制动比较好,没有必要放弃一座坚城去冒险。稳固防线后,公孙贺派出探子,探查李广的动向,必要时予以支援。
李广自恃名将,而另三个人都是晚辈,他决定干一票大的。抵达善无后,李广没有停留,径直越过长城,直扑匈奴腹地。
他的儿子李椒有些担忧,劝阻道:“父亲,咱们最好和公孙敖将军保持同步,也告知公孙贺将军,万一遇到大股匈奴人,互相有个照应。”
李广不以为然道:“老夫和匈奴人打了几十年,还能怕了他们不成!我有这一万骑兵,匈奴人是拦不住我的。”
狂飙突进之下,李广于三月底抵达了颓当城,然后继续进军。不久,匈奴人发现了李广的踪迹,立即上报给了军臣单于。
军臣单于大惊:“什么?李广竟然孤军深入我匈奴腹地?他带了多少人?还有没有其他人?”
匈奴探子道:“回大单于,确实只看到李广一支骑兵,约有一万人。”
“哼,一万人就想进攻我大匈奴吗?左贤王,你率领五万大军,务必将李广擒获!”李广在匈奴人中名气甚大,如果能抓住他,将极大的鼓舞士气。
左贤王是仅次于大单于的匈奴二号人物,军臣单于将他派出,不可谓不重视。
几天后,李广和左贤王相遇了,双方二话不说,立即大战。匈奴人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将李广团团包围,情况危急。
李广审时度势,派出次子李椒和另一位部将,向公孙贺和公孙敖求援。如果公孙贺和公孙敖及时赶到,说不定可以反败为胜。
李椒不愿离去,大哭道:“父亲,咱们一起突围吧。”
李广神色冷冽:“不,就凭五万人想要吃掉我李广,还嫩了点。你放心,我还可以撑一段时间的,只要公孙敖和公孙贺来得及时,这一次必立大功。”
李椒深知父亲的脾气,不敢多耽搁,突围之后,径直赶往代郡,寻找公孙敖,另一位部将则赶往云中,向公孙贺求援。
左贤王看到李椒等人突围而出,料定他们是去求援的,立即派出少量部队追赶,大部队则对李广发起了猛攻,誓要将李广拿下。
三天之后,李广全军覆没。匈奴人为了活捉他,付出了惨重代价,伤亡接近两万。最终,李广力竭被擒,浑身是血,连匈奴人都佩服不已。
此次出兵,是公孙敖第一次独当一面,他不敢贸然行动,进入代郡后,并没有像李广那样狂飙突进,而是选择步步推进。
当李广被擒时,李椒终于在且如找到了公孙敖。得知李广被围,公孙敖大惊失色:“李将军这么快?他不会已经阵亡了吧?”
李椒睚眦欲裂:“不,我父亲征战匈奴三十多年,绝对可以撑一段时间。如果咱们和公孙贺将军一起,必能重创匈奴人。”
“你是说,公孙贺也会前去救援?”
“是的,这是我父亲的计划。”
公孙敖想了想,既然李广拖住了匈奴人,若在此时和公孙贺赶到,说不定真的可以立大功。况且,他深知汉武帝的脾气,如果畏敌不战,少不了要被责罚。
想到这里,公孙敖坚定道:“好,咱们立即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