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里,四个人顺着栈道一路摸索。才走十多米,领头的胖子就叫开了:“东哥,这里有些古怪。”
朱笑东走到胖子身边,前面出现一条岔道。岔道不算隐蔽,但是在浓雾里,又是在栈道外侧,如果不细心看还真发现不了。
朱笑东想了想,问:“怎么办,是继续在栈道上走下去?还是去看看昨天晚上那群阴兵?”
胖子等人看着伸进幽暗的浓雾里的岔道,齐齐望向朱笑东,都等着他做决定。两条路,没人知道哪条通向哪里,更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遇到什么。
秋可仪淡淡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这条路会走到哪儿,我想去看看岔路上有什么。”
胖子笑道:“秋小姐不愧为女中豪杰,你都选了这条路,胖子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去看看昨天晚上那伙阴兵的老巢。”
朱笑东拿出纸笔,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岔路上显眼的地方,这才带头走上岔道。
走了一段,朱笑东发现这条岔路跟上面的栈道差不多宽。路面是人工硬生生在峭壁上开凿出来的,顺着栈道倾斜向下,一直延伸进浓厚的雾里,就像是延伸到地狱一样,越往前走越心惊肉跳。
走了三四个小时,耳边突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朱笑东大喜,顺着溪水往前走,就会有河流,有河流多半就有人家。有了溪水,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从绝壁下到谷底了,相对而言,危险小了很多。
胖子、秋可仪、小张三人也大喜。他们和秦所长失去联系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去老龙湾探寻古墓取镜子已经不可能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一条出山的路,有溪水,就有出路。
几人加快脚步,走了二十来分钟,果然发现隐藏在一片灌木中的小溪,只是雾重,看不清小溪对面有什么。
人工开掘的栈道到这条小溪边就消失了,看得出来,这条路应该是顺着小溪继续往下走的。无论前面有什么,顺着溪水往下走总不会错。
胖子走得饿了,早上秋可仪就分了一小袋零食,早就消化完了。这时,就听溪水里一阵异响,胖子和朱笑东低头看去,登时大喜。
浅浅的溪水里,一群尺许来长的鱼,正死命往上洄游。有句话叫“七上八下九归塘”,说的正是一种淡水鱼类的特性,现在正是七月,鱼往上洄游产仔。
小张看了一眼,立刻叫了起来:“是喜头子,还有白甲!”
胖子流着口水:“小张,喜头子我知道,就是鲫鱼,这白甲是什么鱼?”
小张笑了笑,说:“白甲鱼,原名多鳞颜颌鱼,我们也叫钱鱼,一般只有清水石河里才有,没有泥腥味,很好吃,比人工养殖的鲤鱼都好。”
朱笑东笑道:“这可是纯天然野生的,当然好了,关键是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抓些。”
说话间,尺许长的鲫鱼在半尺深的水里噼里啪啦拍动着水花,竞相往上游扑去,看得四个人眼热心跳。
小溪不宽,也就两三米,这段水流还算平缓,中间有两块圆乎乎的大石头,把溪水分成三股,每股半米左右。
胖子纵身跳进浅浅的溪水里,在水里搬动小石块,在最窄的地方围起一道堰坝。朱笑东学胖子挽起衣袖,选了中间那股水流,就地取材,没用多久,也围起了一道石堰坝。
朱笑东跟胖子下河捕鱼,小张就去找柴火。秋可仪在溪边,从背包里找出一条裤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将两只裤脚扎了,从胖子的背包里拿出砍山刀,在裤子上划出无数小洞,递给胖子。
胖子接过那条鱼网兜般的裤子,抿嘴偷笑了好一阵,这才放在围好的堰坝缺口处,“张网”以待。
网张好,胖子和朱笑东在水里一阵搅动,下游的鱼不上来了。偶尔上来几条,也是使劲在水里一弹,越过堰坝,啪嗒一声跌进水里,迅速往上游窜去。
过了半晌,朱笑东和胖子居然一条鱼也没抓到。朱笑东想了想,回到岸上,从秀姐手里拿过砍刀,砍了两根三四尺长的树枝,给胖子一根,自己拿一根,沿岸边向上游走去。
走了不到二十米,朱笑东叫了一声,小溪流到那里,从六七米高的岩石上落下去,形成了一道瀑布,瀑布下面是一个十来平方的浅潭。洄游的鱼儿到了这里,再也没办法往上游了,所以,全聚在这里。小小的浅潭里,聚集了难以计数的鱼儿,密密麻麻的,随手就能抓到。
胖子听到朱笑东的叫声,循声赶了上来,一见那浅潭,喜上眉梢,二话不说,跳到潭边,拿起手里的树枝条一顿乱抽。
枝条抽进水里,溅起一条水花,打死不少鱼。鱼群顿时大乱,乱蹦乱跳,一时间,小潭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部分鱼闯过胖子和朱笑东的防线,向下游扑去。
朱笑东原本还想斯文点,没想到胖子一下水就暴力十足地抽了起来,眼看鱼群慌乱,朱笑东也只得拿起树条,抽了起来。
两人抽了十来下,鱼群便逃得干干净净,不过,被枝条打死的也有三四十条。两人扔了树枝,捡被打死的鱼,朱笑东才捡上来两三条,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胖子说:“快,下面的网……”
胖子正弯腰捡鱼,听朱笑东一说,一拍脑袋,说:“糊涂,鱼全下去了,那网里不知道有多少,干吗在这儿捡啊!”一边说一边上岸狂奔。
这么多鱼往下游涌去,到了围堰,又乱作一团,不少鱼“扑通扑通”往下跳,但是大多数还是会掉头往上游游回去。秋可仪做的那条裤子网里早就装满了,少说也有二十来斤!
胖子手忙脚乱地找来石块,把三道围堰加得高高的,这才提了那一网兜鱼上了岸,将鱼倒出来,又拿了裤子网兜去捕鱼。
朱笑东在上面清理鱼,用树枝串了一串,等胖子再次收网回来,把树枝递给他:“好了,已经不少了,剩下的也背不走,再多抓就浪费了。”
胖子犹豫了一下,这才笑着罢手,转头去烤鱼去了。把堆得小山似的鱼清理干净,几个人足足花一个多小时,边清理边烤边吃。等几人吃饱了,把剩下的烤好做成干粮,又用了三个多小时,收拾完,准备启程时估计已经下午五点了。溪边已经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色了。
有三四十斤烤好的鱼做粮食,朱笑东心里终于没那么慌了,从胖子的背包里拿出手电,几人顺着小溪往下游走。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手电光一暗,没电了。好在朱笑东是夜猫子眼睛,能看清路,他带头带着大家缓缓前行。
又走了许久,朱笑东突然“咦”了一声,对胖子说:“胖子,快过来瞧瞧,这玩意儿好古怪!”
朱笑东说得容易,胖子的眼力哪儿能和朱笑东比。胖子踉踉跄跄地绕开小张、秋可仪,来到朱笑东身边,看了半天:“东哥,这乌漆麻黑的你让我看什么啊?”
朱笑东一怔,才想起自己跟胖子的差异,随即说道:“胖子,你背包里不是还有一个手电吗,拿出来,我们今晚不走了,就地安营扎寨。”
胖子“哎”了一声,放下背包,一阵摸索,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摸出最后一个有电的手电:“东哥,你要我看什么……”
一句话没完,胖子也“咦”了一声,看到前面五米远的地方有一把登山镐,旁边还有一堆灰。那是新式登山镐,在朱笑东和胖子的记忆里,这种登山镐只有上次去雪山的时候,威斯·康科马克给他们每人带了一对。在雪山上,好多次因为这种登山工具死里逃生。
这种登山镐在内地根本就见不着,更别说买了。更关键的是,朱笑东让胖子带来的装备包里就有这种登山镐,胖子刚到这,才下车,就被人把包偷走了。
朱笑东跟胖子捡起那把被遗落的登山镐,发现是他们用过的。也就是说,这是胖子在车站丢失的行李中的物品!
朱笑东跟胖子对望了一眼,偷自己的行李的人,居然在这里。看样子,他们在这里宿过营,走的时候落下了这把登山镐。试了试火堆,灰烬都是冷的,应该离开不止一天了。
朱笑东察看了一下火堆周围,从脚印来看,应该是三个人。旁边不远处,有不少山洪暴发时被卷来的枯木,那三个人应该是见这里柴火多,才在这里扎营休整。
小张和秋可仪一脸凝重,小张是警察,对胖子他们丢失行李的事是知道的。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发现了原本属于朱笑东他们的东西,这说明什么,用大腿想也知道。
秋可仪沉着一张脸,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朱笑东吐了一口气,把登山镐收进背包,拿出砍山刀,砍下一些枯木,让胖子生火。不到片刻,一堆篝火烧了起来,漆黑的夜顿时亮了起来。
有了火光,小张、秋可仪、胖子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宽的山洞。由于是在夜里,又有浓雾,所以一直觉得这儿天黑得诡异。
几人取出已经凉透的烤鱼,在火上烤热了,将就着吃了。
小张一边啃烤鱼,一边问:“朱大哥,你确定这把登山镐就是你们丢失的物品?”
胖子不耐烦地说:“就这登山镐,最好的才几千块钱一对,我们用不着冒领。要不是用顺手了,在这种地方,拿着还是额外的负担呢。冒领?有意思吗?”
朱笑东沉吟了半晌,说道:“胖子、小张,看样子我们在不经意间,到了秦所长他们想要找的地方!”
胖子扭头看向朱笑东:“东哥,你是说……我们到了……老龙湾……不可能吧?秦所长他们呢?他们一直在我们前面,怎么可能我们到了他们还没到?”
朱笑东摇头苦笑:“这个,我也搞不明白。胖子你想想,我们的工具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拿了我们装备的那几个人,总不会是拿着我们的行李到这里来游山玩水的吧?”
威斯·康科马克为朱笑东他们提供的装备,当然是探险探墓用的,拿了这些装备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来游山玩水的。
小张咳嗽了一声,说:“依我看,八成是胖子哥你在路上露了口风,被这伙老‘土扒子’盯上了。”
胖子想了想,回答:“不可能,我接到电话拿了行李,直接从京城打车来的,那司机是我一哥们儿,一路上我们根本没说探墓取宝的事,这个我可以保证。”
“我也觉得奇怪。”朱笑东说,“胖子说他没走漏消息,这个我相信。具体地点老龙湾,是胖子来后第二天早上出发时,我才说给他知道的。如果说前面那几个人到老龙湾来是巧合,也太过凑巧了吧……”
小张想了想,才说:“我也觉得奇怪,难不成,我们中有内鬼?”
朱笑东沉默不语,胖子却嚷了起来:“内鬼?嘿嘿……实不相瞒,我早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只是……哼哼……”
事情当然不简单,朱笑东发现,整件事情比想象的复杂得多,千头万绪,一时间也理不出头来。
内鬼肯定是有的,只是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过朱笑东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内鬼”就会自己露出马脚,毕竟老龙湾是内鬼的目的地。
胖子大大咧咧地笑着说:“跟胖爷我捉迷藏,哼哼,胖爷我最喜欢了。这事儿我们就不要谈了,看胖爷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小样儿的。”
秋可仪低着头,慢慢吃着烤鱼,一言不发。
胖子笑着说:“秋小姐,这半天了,怎么没听见你说话?”
秋可仪咽下最后一口鱼肉,这才回答:“这喜头子的刺太细,我怕卡住。秦所长又不在这儿,要是说话被鱼刺卡到,到哪里去找‘九龙水’来化。”
吃罢晚餐,朱笑东想起一些事,和胖子准备了一堆柴火,然后说:“既然这里已经是老龙湾了,我估计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今天晚上我们轮番值夜。”
胖子没说的,张嘴就抢了第一班,小张主动认领了第二班,朱笑东最后。
这个地方见不着阳光,也没什么时间观念,朱笑东迷糊了一会儿,一睁眼,想着现在应该是小张在值守吧,差不多该自己换班了,就爬了起来。
钻出帐篷一看,没见到小张,朱笑东心中一紧,正要叫一声,小张从右边隐蔽的地方钻了出来,抱着他那个长条形的背包,走到朱笑东面前,低声说:“我一个人值夜,不喜欢暴露在火光下,那样要是真有什么危险,最容易受到攻击。”
朱笑东怔了怔,觉得小张的说法无可挑剔,在这地方值夜,就是站岗放哨,当然是暗哨稳妥些。
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朱笑东示意小张再去睡一会儿,小张却摇摇头说,多年的习惯,一觉睡醒,就再也睡不着了,没事躺着反而难受,还是和朱笑东一起值夜吧,等胖子和秋小姐睡醒,就该启程了。
朱笑东也不好强求,和小张闲聊了一会儿,取出一些鱼,早早热上,待会儿等胖子和秋可仪睡醒就能吃了,节省时间,可以早点上路。
刚架好鱼,就听山洞深处传来“啪”一声,就像是有人在洞里放鞭炮,虽然声音尖锐,但在洞里听着,竟有些沉闷。
朱笑东和小张一愕,转头朝黑黝黝的山洞深处看去。
胖子大叫一声,爬起来,张嘴就问:“东哥,哪里打枪?哪里打枪……有伤亡没有?”
秋可仪钻出帐篷,惊慌地望向朱笑东,问:“什么情况,怎么会有人打枪?”
正说着,山洞深处又传来几声鞭炮炸响般的声音。
小张凝神细听,待声音停下,低声说:“是九二制式手枪,他们……他们手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器?”
朱笑东跟胖子见过枪,好几次在枪口下逃出来,不过他们见的枪不是ak自动步枪,就是五四式手枪。他们对这种杀人武器,从来没研究过,听小张说什么“九二制式”,自然不懂。
不过,对方手里有枪,这太危险了!
秋可仪听说前面的人有枪,犹豫了半晌,对朱笑东道:“朱大哥……这……他们有枪,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回去……”
一听秋可仪要回去,胖子拍着胸脯说:“秋妹子别怕,他们不就是有几把破枪吗,东哥和我可是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从枪口下不知道逃出来多少回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怕他们干什么!”
朱笑东有些犹豫,要是自己一个人,倒也无所谓。胖子说得虽然有点儿夸张,但他们死里逃生还真不是一两次了。再说,自己跟胖子来是想弄清楚一些事,那帮拿了他们行李的人手里虽然有枪,但多半是为了求财,在根本利益上没什么冲突。何况走到这一步,实属不易,就这么放弃,怎么会甘心。
小张听了一会儿枪声,脸上显出少有的兴奋,他跟李阳原来的任务是调查朱笑东他们失窃的行李,后来是因为屈子常他们出了事,他们才被临时安排过来。行李被窃的事正愁着找不到线索呢,没想自己送上门来了!
私自盗墓是违法的,更不用说手里还有枪这种管控严格的武器了,本来只想抓几个小偷,没想到钓上来一条大鱼。
朱笑东犹豫了一下,说道:“秋小姐,你也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危险肯定是有的,要不然你先回外面等我们,或者自行回去。我们已经走到这儿了,实在没办法放手,希望你能理解。”
秋可仪见劝不动三人,只得低下头,帮着翻烤鱼,脸上满是忧虑、担心。见秋可仪不说话,朱笑东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后想到这个洞里的环境很怪异,所有电子设备都不管用,趁大家在吃饭,得赶紧想办法做几个能照明的东西。
秋可仪把鱼烤热能吃了,三人做了一大堆火把,少说也有二三十支,分成四份,每个人带八九支。不知道会在洞里待多久,这些朱笑东还嫌少。
饱饱吃了一顿早餐,带上火把、装备,收拾妥帖,仍由朱笑东打头,胖子第二,秋可仪举着火把,为殿后的小张照亮。
一路上,小溪弯弯曲曲,忽隐忽现,朱笑东偶尔发现洞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越往里走,痕迹越多。走了两公里,前面出现了岔洞,一模一样的洞口,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凿成两道圆门,左边的门虚掩着,露出两尺来宽的缝隙,右边的门上挂着一把大大的石锁。
朱笑东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右边这道门没人动过,想来,前面有枪的几个人进了左边的洞。
几人商量了一下,小张想去抓小偷,抓盗墓贼,可是又忌惮他们手里有枪。朱笑东和胖子想走另一扇门,暂时避开前面那些人。秋可仪一听,像是松了口气,小张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胖子说干就干,找来一块四五十斤的大石块,一使劲举过头顶,“砰”一声砸在石锁上,砸得石锁冒出一串火星。石锁纹丝没动,胖子手里的石头“哗啦”一声碎了。
胖子不信邪,又找来一块石头,举过头顶使劲向石锁砸去,“砰”一声,碎石满地,石锁纹丝不动。胖子一连砸了七八块,直到举不起石头了,这才抹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小张,该你了,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把锁砸开,还没见过砸不开的锁,打不开的门!砸,使劲砸!”
朱笑东跨过一地碎石块,俯身看了看石锁,一只手搭在石锁上,横着一拉,石门动了动,接着“喀”一声闷响,竟然动了一下。
胖子和小张看得目瞪口呆,胖子用那么大的石头都没砸开,朱笑东也太厉害了,轻轻一拉,门就动了。
朱笑东见胖子和小张两人呆呆地看着,忍不住说道:“快来帮忙啊,这门这么重,我一个人哪儿推得开。”
胖子一跃而起,讪笑着说:“东哥,你脑袋里到底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能不能给透个底儿?”
朱笑东没搭理胖子,朱由校的工木机关研究得最明白,就算跟胖子说了,一时半会儿他也听不明白。
三个男人一起使劲,“喀喀……”一阵响,石门打开一道两尺来宽的缝。石门一开,里面吹出一股冷幽幽的凉风。
朱笑东带头,穿过石门。石门后面,空气居然很清新,不过里面狭窄低矮,几人就像是走城市的下水道。往前走了一段,洞壁上又出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
走了一百多米,转了个弯,朱笑东皱着眉停下脚步。前方洞壁合拢,留下一点儿缝隙,不超过五十公分。因为不知道缝隙后面什么样,他不敢贸然进去。
胖子不死心,走上前来,凑近那条缝隙往里看,缝隙后面黑黢黢的,不知道还有多长,五十公分宽的缝隙少说也有一两米。这么窄的缝隙,胖子这样的身材,根本过去不。
胖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退了回来。
朱笑东从背包里取出手电,上前查看,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对胖子他们说:“我觉得缝隙后面有东西,我想进去看看,你们就在这等我消息吧。”
胖子拦住朱笑东:“东哥,你是咱几人的主心骨,怎么能让你去,还是我去吧。”
朱笑东拍了胖子的肚子一下,笑着说:“放心吧,我也是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从枪口下不知道逃出来多少回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放心,我舍不得你杨薇嫂子。再说,就你这肚子,还是留在这边吧!”
见胖子脸上讪讪的,朱笑东笑了一下,说:“不管我过去多久,只要没发信号,就千万不要跟过来。三个小时之后我要是还没出来,你们就原路返回,这里的事就不要再管了,知道吗?”
胖子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拉着朱笑东不肯放手。
朱笑东见了,连忙说:“胖子,我不会有事的。”
胖子哽咽着:“谁知道有事没事啊,东哥你这跟留遗言似的,我能不伤心吗,我……”话没说完,朱笑东差点儿给他一巴掌。
朱笑东拿了把手电,一支火把,气哼哼地转身钻进缝隙。往前挤了两三米,前面豁然开朗,朱笑东进了一条完全由人工开凿出来的通道,通道最矮的地方也有一米五,虽然简陋,但也算得上宽敞。
朱笑东继续往前走,通道弯弯曲曲,时宽时窄,显然开凿的人是依据岩洞本身的走势把通道拓宽了一些。洞壁上凿痕凌乱,满地石屑,看得出来,修这条通道的人很着急,刚刚那两三米狭窄的缝隙,很可能就是因为太着急了,才没修完。
朱笑东顺着通道一直往前走,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通道还没到尽头。朱笑东怕胖子他们等急了,只得回头,先去把胖子他们接过来。
回到缝隙,胖子他们早等得不耐烦了,听朱笑东把这边的情况一说,胖子更是急不可耐,恨不得马上钻过来。
秋可仪到底是女孩子,身材苗条,钻进缝隙,把几个人的背包递给朱笑东,轻松走了过来。小张不敢留在最后,让胖子先过,小张在后面使劲推。胖子使劲收着肚子挤进来,还是在半道卡住了。胖子被卡在缝隙里,进退不得,胸口憋得难受,便叫了起来。
他一叫,两头的人都着急。不得已朱笑东和小张两头使劲,把胖子拉倒了,一个往里面拽,一个在后面推,这才在胖子杀猪般的叫声中,把胖子从缝隙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胖子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像被泼了一瓢水似的,人也差点昏过去。朱笑东半抱着胖子,又摇又叫,好歹把胖子叫醒了。
小张顺利钻过缝隙,见了胖子的模样,吓了一跳。胖子脸色死灰,原本挺着的肚子也瘪了,身上有好几处刮伤,手腕儿、脚踝乌青乌青的,怪不得胖子叫得那么惨。总算是把他弄出来了,要不然,胖子铁定会憋死在里面。
休息了一个小时,胖子恢复了点儿,朱笑东背了胖子的背包,又要去扶胖子。胖子哼哼唧唧地不让,坚持自己走,还说,亏就吃在一个“胖”字上面,回去以后得好好锻炼一下,减减肥。说得小张和朱笑东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四个人顺着通道走了一个小时,通道才到尽头。尽头处在洞壁的半腰,脚下是深潭,朱笑东打开手电,四处照了一下,看不到边,少说也得有二三十米,脚下的水潭上,水雾蒸腾,遮住了视线。看不清楚对面,跟这水雾有很大关系。
通道尽头,有一道一米多宽的铁索木板桥,两根铁索在上面,算是扶手,三根在下,上铺木板。铁索都是儿臂粗的铁环相接成的铁链,虽然有儿臂粗,但是锈迹斑驳,谁也没有把握走在上面不会断开。桥面的木板朽得一碰就碎了。
现在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往前走,要么退回去。退回去,胖子打死也不干,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
朱笑东看了看,铁索离下面的深潭少说有二三十米。洞壁笔直如刀削,要下潭,背包里有绳索,倒是不难,但是下去之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下去能干什么?
这洞里的潭水可比不得外面河里的水,洞里的水温差不多是零度,人要是掉到里面,用不了多久就会冻僵,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