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又出了翡翠,还在附近的刘元平等人又围了过来,见朱笑东真的解出了翡翠,刘元平又想以八万块钱把大的那块买下,说到底,就是欺侮朱笑东不懂行。
朱笑东也不计较,八万就八万好了,交货拿了钱,给了黄师傅一个红包。一转头,又找了块三角形的沙皮,标价五万五,还是找黄师傅切石。这次,黄师傅小心了些,朱笑东做了记号,黄师傅也没按他的记号切,他也是为朱笑东好,免得像上一块一样,本来值二三十万的翡翠,一刀下去,就卖了八万。
朱笑东不好拒绝黄师傅的好意,笑着看黄师傅解石,黄师傅一连切了三刀,第四刀,平滑的石料上露出一抹绿色,淡淡的,细看可以肯定里面有翡翠,这是切到翡翠边缘了。
看到这儿,刘元平又开始动脑筋,扯着朱笑东想用八万买下这块原石。大家都开始厌恶刘元平了,这人就是见不得人家赚钱,总想从人家嘴里夺口肉。
好在朱笑东不在乎,出手可以,但是要十五万,少一分都不成。东西你可得看好,是赚是亏,是生是死,别事后来骂我。
刘元平犹豫了半晌,又趴在原石上仔细研究了许久,胖子都要发火了,才要了。朱笑东又去看原石,这次一下子买了一大一小两块,一共花了二十万,大的十七万,足球大小,小的也有碗口大小,三万。
陆林琛好意提醒朱笑东,大的那块已经在这里摆了三个月了,无数人看过,都没兴趣,小的这块倒是新进的,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东西。
朱笑东笑着说:“反正都是赚来的,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林琛点头,说,就凭朱笑东这份淡然,自己就望尘莫及。
刘元平刚买过去的那块原石,黄师傅三两刀就切完了,一来已经知道了翡翠的位置,下手就没多少顾忌了,二来黄师傅不齿刘元平的为人,切起来也是草草了事。
刘元平捧着解出来的翡翠,大略估算了一下,花了十五万,应该可以卖二十万左右。做朱笑东两笔生意,转眼七八万到手了。
朱笑东那块十七万的原石没出翡翠,朱笑东无所谓,倒是刘元平有点儿失落。黄师傅问朱笑东要不要把那块小的解出来。朱笑东咬着牙想了想,说先别慌,这么小一块,估计也解不出什么来,先放一会儿,免得又解不出来,坏了心情。
说得黄师傅跟几个工作人员直笑。
朱笑东也不去理会,拉着刘元平说:“刘老哥,看你也是做大生意的,要不,咱们合伙做笔大的。”
刘元平哪里肯答应,跟朱笑东合伙,就得承担一半风险,自己虽然厚着脸皮掏人牙缝,却半点风险也不担,当下推辞了几句。
朱笑东再三劝说,刘元平有些烦了,说要上趟厕所,转身离开了,朱笑东这才作罢。如此一来,黄师傅和周围的人都愤愤不平,劝说朱笑东,刘元平不是好人,别跟他做生意。
胖子大骂刘元平不是东西,有赚头的时候,这家伙像只赶不走的苍蝇,东哥亏了十七万,老不死的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朱笑东笑了笑,也不计较,看看货架上大大小小十来块原石,好的坏的都有,总价在一千万左右,看了一会儿,也懒得挑了,在众人瞠目结舌下付了账,一股脑儿让工作人员装在推车上,送到黄师傅的解石台解石。
这时,去“上厕所”的刘元平回来了,见朱笑东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原石,又听朱笑东根本就没选,随手就把一货架都买了,暗自庆幸,幸好没答应跟他合伙,要不然自己那点家产一下子就败光了。
朱笑东随手指了一块原石,让人搬上机台,几刀切下来,成了一堆废料,什么也没有。再指一块,依旧是一堆废料。两块原石,近三百万打了水漂。
别人都没说什么,偏偏刘元平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劝朱笑东把剩下的原石低价处理掉算了,后面那十几块的成色还不如先前切开那两块废料呢,肯定没希望了。
朱笑东笑着问他给多少钱,刘元平扳着指头算了算,说:“我也不能给得太低,一万块钱一块的话,我可以要八块……”
围观的几个人都气坏了,八万块,人家一千多万花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差你那八万块?何况,你那八万块还是从人家嘴里掏出来的。
连一向温文尔雅的陆林琛都忍不住想给刘元平两个耳刮子,人家让你吃点残羹剩饭,那是人家大度,你以为你什么东西!
胖子火冒三丈,要不是朱笑东拦着,肯定上前揍人了,朱笑东掏出钱来能砸死你,你竟然想拿八万骗人,真当我们都是傻子!
刘元平见犯了众怒,一时间不敢再作声了,但是又不愿意离开,对众人的冷嘲热讽只当耳边风。
解石的黄师傅也被气得够呛,一心想开出块翡翠打刘元平的脸。黄师傅亲自从十几块原石中挑了一块放上解石台,也不用朱笑东交代,使出看家本领,两刀下去,就切出一片绿来,淡淡的,不算很好。有了大概的位置,黄师傅精细地计算了一番,手起刀落,一块巴掌大小,厚约寸余的水清地翡翠显露出来。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刘元平使劲挤上前,想跟朱笑东谈谈。没想到大家一起使劲,生生把他挤出去了,连朱笑东的边都没摸着。
朱笑东站在圈子中间,拱手向四周作了一个长揖,连声感谢大家捧场,至于这块翡翠,如果有人有意,可以低价奉送,以答谢诸位的支持。
一听朱笑东愿意低价脱手,刘元平第一个忍不住了,在几人背后,跳着脚高喊:“朱老弟,我要了,我出价……一……一百万……”
不知道是谁偷偷踢了刘元平一脚,刘元平跳起来刚落地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嗷”一声惨叫。周围众人一阵哄笑,都感觉非常解气。
“那可是上千万的东西,你好意思给一百万?你那张脸皮真是你身上最神奇的部分,可大可小,可厚可薄,甚至可有可无啊。”不知道谁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哄笑怒骂间,赌石场里比先前姓严的开出绿时还热闹。
朱笑东笑着给大家作了个长揖:“各位兄弟,他也是混口饭吃,就不要见怪了。为求公平,在场的人只要对这块翡翠有意思,都可以出价,不限高低,随意就好。”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朱笑东这话说得漂亮,当即就有人出价五百万,加价的人更是踊跃,虽然人数比先前少了三分之一,但是热情却高了许多。
最后,这块巴掌大小的水清地翡翠居然以八百七十万成交。
接下来,朱笑东继续解石。众人也不管什么看涨不看跌,一块原石切下来,无论里面有没有翡翠,都会发出一片呼声,不为别的,就为图个开心,给朱笑东捧个场。
不知不觉间,朱笑东除了成本,居然还赚了两千多万。忙上忙下的黄师傅和两个工作人员,好几次从朱笑东手里接过红包,个个都很卖力。
解到倒数第四块原石,朱笑东的电话响了,摸出来一看,是杨薇打来的,说有要紧事,得赶快回去。
正好陆林琛的司机回来了,黄师傅和工作人员帮忙将剩下的四块原石打包,放进陆林琛车里。
坐在车里,胖子早就忘了自己一口气赌输了几百万的懊丧,笑呵呵地说:“东哥赚了两千万,沿山打猎见者有份,这样算下来,我也能分六百多万,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
陆林琛哈哈大笑,顺着胖子的话说了下去:“本来只想去应酬一下,没想到顺手牵羊,发了一笔小财。”
朱笑东见陆林琛一个亿万富翁,还为能分个六百万而得意洋洋,心里着实好笑。别说陆林琛了,就是胖子的身家,也不会在乎这六百万,大家不过是图个乐呵,解石解得高兴罢了。
“朱老弟心胸宽广,非一般人能比,这一点我承认。但老弟也绝不是任人欺压,逆来顺受的主儿,怎么会如此容忍刘元平这种人?”陆林琛大有深意地问道。
见陆林琛已经看破了,朱笑东抿嘴偷笑,手里把玩着临走之前,顺手从废石料堆里捡出来的,老杨头被骗之后扔掉的那块剩料。
“赌石场也是赌场,小赚一点是可以的,像我们这种没来头没身份的人,要是赢得过分了,再有规矩的赌场也会变得没规矩,会招来祸端的。”
胖子细细品味朱笑东的话,感觉对,又好像不对。
“不至于吧!”陆林琛笑道,“两千万而已,哪家赌石场一天的流水不得上亿,何况你买他们的原石,已经交了钱,他们该赚的钱已经赚了。”
朱笑东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
陆林琛想了想,又问:“对了,记得姓严的现场拍卖时,我问过你,如果是你出价的话,你能出多少。当时你伸出一根指头,但是我没听清你出多少。说说,你当时心里打算出什么价位?”
陆林琛是老狐狸,想瞒他着实不易,朱笑东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个时候,我想出一个亿!”
“一个亿?”事情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胖子一听朱笑东当时准备出一个亿,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自己一百万三块石头,一个水花都没见着就没了。没想到朱笑东准备扔一个亿。
陆林琛一脸惊讶,还以为朱笑东当时最多给一百万,或者一万。惊讶过后,陆林琛自嘲着道:“我还真看不明白了,看来是我老眼昏花了。”
陆林琛看着朱笑东自从上车之后就没离过手的那块废料,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儿。从姓严的解石,老杨头被骗,一气之下扔了这块废料,到朱笑东临走之前编的那个蹩脚的借口:说想要这块废料做个纪念,提醒自己以后切不可沉迷赌石。
当时所有人都把这块剩料当成废料,所以谁都没在意。但是陆林琛太了解朱笑东了,朱笑东根本不可能沉迷赌石,他从头到尾都非常冷静。
“要是我现在想要,你卖多少钱?”陆林琛突然问道。
朱笑东看着似笑非笑的陆林琛,心里暗叹: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还是被你看破了。朱笑东淡淡地答道:“本来是准备回去剖开之后,看能不能还上欠陆大哥的债。既然陆大哥想要,反正迟早都是陆大哥的,陆大哥拿去就是,说什么钱不钱的。”
朱笑东一脸肉痛地将一直捧在手里那块剩料送到陆林琛手边。
“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陆林琛眼前一亮,看着朱笑东的表情,他什么都明白了,“这块料给了我,那我们两人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了,要不然,你就是送我,我也拿不动。”
朱笑东欠陆林琛几十件雕件,总价格不低于一个亿,胖子是知道的。此时见陆林琛只要这块废料,一个亿就不要了,胖子大吃一惊:“这块一连被两个人抛弃,最后被东哥从废料堆里拣出来的玩意儿,值一个亿?”
“最少一个亿。”陆林琛盯着一脸懊恼的朱笑东猛看,心里乐坏了,能在朱笑东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实在太难得了。
“我的妈呀!”胖子一激动,忘了自己还坐在车里,一个高蹿起来,脑袋撞到车顶,一屁股又坐到车座上,还好上面有一层软布装饰,不然胖子脑袋上非撞出一个大包不可。
朱笑东不理胖子捂着脑袋叫痛,问陆林琛:“陆大哥,那个刘元平是什么来头?那个人很讨厌,这玩意儿到了你手里,恐怕他少不了要搬弄是非!”
“那个刘元平啊,我们也没多少交情。他也是做古玩典当的,据说,他跟他师兄本来在同一家古玩行做事,他师兄打了一次眼,连累了他,两人欠了一屁股债,还要还高利贷。至今没人再聘请他做古玩行了。”陆林琛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胖子顺口问道:“他师兄是谁?刘老头又奸又滑,让人讨厌,别是他害了他师兄吧?”
“到底是师兄连累了师弟,还是师弟连累师兄,我也不清楚。他师兄叫李三眼……”
陆林琛话还没说完,朱笑东跟胖子齐声叫了起来“李三眼?”
胖子拍着胸口,大叫:“哎哟,我的娘诶,这还真是一个雷接一个雷啊,我这都快要得心脏病了。”
“怎么回事?”陆林琛笑问,“莫非,你们认识李三眼?”
朱笑东沉吟不语,胖子抢着说:“李三眼是我们柜上的一个掌眼,他……他都这么有名了?我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要知道,一个掌眼打了眼,被人赶走是小事。但要是被人赶走了,还欠下一屁股债,他这辈子就算是断了掌眼这条路了。按陆林琛所说,李三眼打了眼,还欠下了不少债,这样的人让他掌店,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谁欠一屁股债不急着还,那可是能逼死人的高利贷啊!他们店里的东西还不得被李三眼倒腾光喽!
陆林琛一听李三眼是朱笑东柜上的掌眼,顿时哑然。
朱笑东咳了一声:“或许是同名同姓,巧合吧,再说……再说,不是有二叔么!”
“别自欺欺人了,东哥……”胖子尖着嗓门,要说别人同名同姓还说得过去,但是古玩行的掌眼,有几个李三眼?有这样的巧合么?
“可是,这么大的事,连陆大哥都知道,王……你老丈人怎么会不知道?他可从来没提起过这茬儿。”朱笑东看着一脸不屑的胖子。
李三眼的事,王长江确实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如果属实,王长江多半也不知情。
到了市区,几人径直去了王长江的店,那里有小型切割工具。王长江见陆林琛来了,立马泡了好茶,听几人说要在店里解石,立刻让店里的伙计帮忙搭好工作台。
喝完茶,朱笑东拿着那块一直没离身的剩料端详了很久,这才放到工作台上,动手解石。王长江把店里的伙计都打发走了,就留下他和胖子还有陆林琛围着朱笑东,看他解石。
篮球大小的一块石头,朱笑东根本没敢切,而是用金刚石砂轮片一点点擦。足足花了十几分钟,石料上擦出指头宽的一道门子。门子一现,还没等朱笑东把门子上的尘屑清洗干净,陆林琛、王长江、胖子就“啊”一声,惊叫着跳了起来。
从门子上看,整个篮球般大小的石料,厚处不到一公分,薄的地方不足五厘,就这样薄薄一层石料,包裹着一块个头比石料小不了多少,白色透明的冰种翡翠!白色透明的翡翠,只有基本的元素硅酸盐铝钠,不含其他成色元素。
这块翡翠的个头之大,品质之高,不要说陆林琛,就算是朱笑东都有些吃惊。在传统观念中,人们普遍认为翡翠中绿色最美,绿色翡翠一度成为翡翠中唯一的成交品类,但随着绿色翡翠价格连年攀升,逐渐超出大部分消费者的消费能力,一块好的白色冰种翡翠已经不亚于顶级玻璃种翡翠了,而无色玻璃种翡翠远远超过同等克拉的钻石的价格!
胖子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朱笑东在姓严的现场拍卖时,准备出价一亿,现在看来,就算是出两亿,都低了。
这块翡翠,已经不能用钱来衡量了。陆林琛喃喃说道:“姓严的和杨老头都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朱笑东淡淡地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当时姓严的要是再坚持一下,杨老头要是多切一刀,这块名副其实的‘翠王’岂会被扔进废料堆。”
“你是怎么知道的?”陆林琛眯着眼睛问朱笑东,“后悔把它送我了吧?”
朱笑东咧嘴笑笑:“我就是有种感觉,当时就感觉这块石头里有翡翠,呵呵……”
“说我不后悔,那是假话,但只是我说过的话要我反悔,我会更后悔!”朱笑东说得坦诚。
这块“翠王”一定要用金钱衡量的话,不会低于十五亿,十五亿是什么概念?用来抵陆林琛的债务,十分之一都用不了。
“这样吧。”陆林琛松了口气,“朱老弟,这东西拿在我手里也是要出手的。这样,我再补你五个亿。你我兄弟,你也不必推辞,老哥我占了便宜,我心里明白!”
朱笑东笑了笑,没多说,拒绝陆林琛既多余,又显得小家子气,给就给吧,大家都安心。
胖子缓过神来,眼睛里还有一层雾,问:“东哥,我不怎么明白,一般人喜欢的都是绿色的翡翠,这白色透明的真那么值钱?”
朱笑东还没说话,刚得了宝贝,心里乐开了花的陆林琛先开口了:“翡翠中这种晶莹通透的冰种,无色,质地细腻,属于翡翠中的极品。这类翡翠不存在颜色比较,随着翡翠受欢迎度日渐提升,无色玻璃种翡翠的价格也随之上涨。这块翡翠有较好的透明度,里面一点儿杂质都没有,虽然没有绿翡翠那么艳丽招摇,但纯洁似水,低调奢华。”
陆林琛感叹完,匆忙给朱笑东打了钱,连朱笑东留他吃饭都不吃了,兴冲冲捧着那块包装好的“翠王”就往外走。
陆林琛刚走到门口,竟然迎面撞上了刘元平。刘元平火急火燎地往里冲,差点跟陆林琛撞个满怀。
陆林琛惊讶中带着戒备:“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一看是陆林琛,刘元平赶紧拉住他,神秘兮兮地说:“陆老哥,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陆林琛原本比刘元平还小几岁,刘元平竟然对陆林琛以“老哥”相称,自己心甘情愿做了小弟,可见是有求于陆林琛。
陆林琛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刘元平:“什么事?我忙着呢。”说着把手里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翠王”放进车里。
刘元平看了一眼送陆林琛到门口的朱笑东,吞吞吐吐地说:“这件事……这件事,本来对大家都有益处,只是这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全聚德,我办一桌,我们边吃边谈。”
“吃饭就不必了,有话直说,我真的很忙!”陆林琛有些不耐烦,对于刘元平的人品,陆林琛实在不敢恭维,只是出于礼貌,才没甩袖子走人。
见陆林琛要走,刘元平拉着不放,谦卑地说:“那位朱小哥,先前说要跟我合伙做一笔买卖,我想通了,过来找他。”
真会找理由!陆林琛没好气地想,嘴上却说:“这事儿啊,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再说,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你要跟他合作,你自己跟他谈不就是了。我估计这事没戏,小朱兄弟什么身份。”
陆林琛没明说,论身份论地位,你刘元平给朱笑东提鞋都不配。
刘元平讪讪地笑道:“我这不是跟他不熟吗?陆老哥跟他是兄弟,我就想求陆老哥帮我在朱小哥面前美言几句。”
陆林琛回头,见朱笑东已经返身进店里去了,多半也是不想见这个人,刚想走人,突然想起这家伙是李三眼的师弟,朱笑东想知道李三眼的事,与其费神费力去打听,不如当面问个清楚。
陆林琛强忍着厌烦,说道:“这样啊,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了,我就陪你进去一趟。不过成与不成,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可不敢打包票。”
听陆林琛这样说,刘元平差点儿给陆林琛跪下,连声说,要是事情成了,肯定忘不了陆老哥的恩德,将来得了好处,绝对不会亏待陆林琛。
朱笑东见陆林琛带着刘元平进来,依然满面笑意地招呼陆林琛,对刘元平却没有在市场那么客气。
陆林琛单刀直入,一句话就说出了带刘元平进来的目的:“他想要找你合伙做生意,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最后加了一句,“小朱,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元平红着脸,弓着身子,一双手像没放处似的,不住在衣服上蹭。
朱笑东淡然地问道:“说罢,有什么计划?”
既然是合作,肯定得有计划。朱笑东明知道刘元平是刚从赌石场出来的,就算有计划,也不可能详尽周密,这么问,其实就是想让刘元平着急,慌乱之下,主动走人。
刘元平略一思索,张嘴就说道:“小朱老弟对赌石有着常人难及企及的观察力,小朱老弟最高明的地方是心性淡定,无论是谁,无论解出来有没有翡翠,值钱不值钱,都会把持不住,一旦乱了方寸,就会浪费许多机会……”
朱笑东摆手打断他的话:“对不起,对于赌石,我没有任何兴趣。就算今天赌了一把,也是兴之所至。你也看到了,我真没想用这个赚钱。如果是这方面的合作,就算有天大的利润,我也不会做!”
“你真不再考虑一下?小朱老弟,以你的能力,加上我的操作……”刘元平急切地说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笑东突然问道:“据说你和李三眼是同门师兄弟,能不能说说你们先前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事,本以为刘元平会遮遮掩掩,没想到他一脸悲愤:“想来,朱兄弟也听说过我和李三眼的事了。我们确实是同门,一同共事,不过,我们俩几个月前栽了个大跟头……”
听刘元平的意思,没有推诿责任,连打眼栽跟头都说是跟李三眼一起,还算有点义气。
那天,店里去了个“土扒子”,说是有刚出土的物件儿,要卖给店里,当时是刘元平接手经办的。
“土扒子”拿出来的是一个白玉如意,尺许长,雕工还算精细,只是玉质稍差,太白了些,成了死白,是白而不润的葱白,雕工有些唐风,龙凤造型,圆雕镂雕为主,造型别致,继承了“汉八刀”的双沟碾法,有游丝毛雕的简洁明快。
剔除玉石质地不谈,这玉如意的雕工形态确实是刚出土的古物,按说是有收藏价值的,要是卖的话,应该是有赚头的。
当时,李三眼和刘元平出价十万,“土扒子”见实在给不了高价,只好出手。交接之后,这件事就算完了。不料,恰好老板带了个客人过来,见到这玉如意,一张口给了一千万,非要买走。
一转手赚了这么大一笔,老板、刘元平、李三眼自然喜不自胜,高兴之余摆酒庆贺。谁知乐极生悲,第二天,那客人拿了玉如意过来,说李三眼和刘元平坑他,说到火起,差点砸了店,还索赔五百万。
那客人是有来头的,李三眼和刘元平惹不起,本想忍气吞声,和李三眼各拿两百万了事,谁知道老板为了讨好客人,跟客人一起,拿刘元平跟李三眼出气,不但当场解雇了两人,还跟着索赔!老板和客人都有背景,跟他们讲理,那是自找苦吃。
刘元平说到这里,眼泪差点流下来。两人丢了工作,赔了几百万都是小事,但是受不了这份冤枉。拿着那个玉如意,去请教同行,得出的结论让两人十分吃惊。
他们请教了四五个富有盛名的玉器专家,居然得出了几个不同的结论!有的说很值钱,一千万是少的,有的说一万块钱都不值,有的根本说不出价钱。究其根本原因,因为这个玉如意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朱笑东一脸好奇:“什么不合常理?”
有一个专家说这玉如意是现代赝品,一般的玉如意,取的是“事事如意”的象征意,多半在一头雕了柿子,或者云纹,作用跟现在的痒痒挠差不多。但是这个玉如意雕的是龙凤呈祥纹饰,雕龙凤呈祥纹饰也就罢了,那龙还不是普通百姓所用的三爪,而是五爪!
五爪龙在封建社会是皇家的象征,普通百姓家里发现此物,会被视为犯上造反,弄不好会祸及九族。
既然是皇家人拿来挠痒痒的东西,自然是稀世之宝,怎会弄这么一块死白死白的破玉?这只能说明,这是一个现代人的作品,而且,做假的人连最基本的封建社会等级观念都弄不清楚。至于玉如意看起来年代久远,专家说多半是造假人做出来的。
刘元平反驳说,既然人家做假能做到把年代设计得无法分辨,怎么会犯下不清楚封建社会等级这样的低级错误。
那专家也解释不明白,最后只好说这是件孤品,没有旁证,最后不了了之。
朱笑东沉默了许久,才说:“你和李三眼到有多大损失?”
刘元平毫不掩饰地说,客人和老板一共诈取了他和李三眼一千七百万。刘元平身家厚实一点,家财去了一半。可怜李三眼,全部家当搭进去不说,还欠了三百多万高利贷。据说现在找了个好老板,勉强还能撑下去。
朱笑东笑了笑,没说李三眼就在自己手下:“偏巧我对玉器还有些研究,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拿来我看看?”
刘元平对那玉如意本已不抱任何希望,听朱笑东这么说,只道是个好的开始,跟人合作,总不能马上让人拿钱投资。
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只要有了开始,就有希望。刘元平当下就答应,说明天一准儿送过来。
随后闲谈了几句,朱笑东就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