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伞薄纱,行如鬼魅。手背处刻着一个黑色的骷髅纹身,这就是影子刺客。”
易溪月有些不解,突然记起一个人,不禁道,“我一直很好奇,那位说书先生崔自在是何人?他并未亲眼所见,却将龙城客栈之事,大肆渲染,害得我和昭云成了替罪羊。我很难不怀疑,这个崔自在是敌方派来的细作啊!”
左子衿道,“崔自在有个外号叫崔大嘴,说话确实有些夸张。此人极度贪财,只要是有钱赚的生意,他从不拒绝。既不与人过度交往,也不与人结仇,便是此人的行事风格。”
易溪月“哦”了一声,忙道,“如此说来,我若给他一些银俩,他是不是还能替我和昭云二人洗刷冤屈了?”
“正是如此!”
易溪月有些气愤,质问道,“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人,左城主为何要纵容他?”
左子衿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此人虽然讨厌,但关键时刻,他的那张嘴却大有用处。”
易溪月愤愤不平,但既然左子衿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言语,只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崔大嘴。
夏昭云道,“不知能否劳烦左城主带我们前去无边涯?”
左子衿反问道,“二位确定要去?那里苦寒无比,虽然二位内力深厚可以胜任,但若是见了无雪,只怕你们恨不得立即将他带离!”
“那就带他走呗!只要十七愿意!”易溪月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左子衿听了,当即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有易姑娘这番话我便放心了,自上次从无边涯回来,我一直都有这种想法,但碍于无雪自己的意愿和夏家人的缘由,有些事我不方便出手。”
易溪月道,“不管十七愿不愿意,我都会带他走。他若不愿意,我便将他打晕带走。”
夏昭云无奈笑了笑,又道,“还是先去无边涯问问十七自己的意思吧!”
无边涯并不在楼兰城中,而是位于塞外最南边,此去路程需得耗上七天左右。那里终年落雪,寒风凛冽,寸草不生,更别提有鸟兽出没。
大约七日后,夏昭云、易溪月和左子衿以及十几名护卫终于达到了无边涯。而夏十七受罚的地方就在无边涯下。
从上往下看,下边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左子衿道,“等会儿,我们沿着这条陡峭的山路往下走,无雪就在无边涯底下。现在虽然不是很冷,但到了下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不论如何,二位需得做足保暖,否则被冻伤就不得了了。”
听完左子衿的叮嘱后,三人便带着一大包物资往下走,所有的护卫皆在原地待命。
大约两个时辰后,终至无边涯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旧不堪的小木屋。
夏昭云放眼望去,不禁道,“那里是不是十七居住的地方?”
左子衿点了点头,再次深叹了一口气。
“咚咚咚……”随着一阵连续的敲门声传入耳中,夏十七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刷子,起身去开门。他大概知道门外是何人,除了左子衿,应该没人会来看他。
然而,开门的那一刻,他怔住了。以为是被外边的风雪眯了眼,他拼命揉眼睛,再一看,还是夏昭云。
“昭云,你怎么来了?”
“还有我!”易溪月面带微笑看着她,头上淋了不少雪。
夏十七忙用手轻轻帮她掸了掸头上的雪花,激动道,“溪月,你也来了!”
左子衿是最后一个出现的,见到他的那一刻丝毫不客气,忽的将一大包东西扔给了他,说道,“怕你饿死,这次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说罢,又瞧了瞧夏十七手中的刷子和屋中的烤火架,诧异道,“你竟然在烤山鸡?”
夏十七笑嘻嘻道,“今日难得来这么多人,我们进屋说,屋中暖和!”
果然,这屋里和屋外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气候。易溪月仔细打量了一番,诧异道,“亏得我还担心你在无边涯下受苦,如今看来,你这算哪门子受苦啊!”
夏昭云接着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心情烤东西吃,整个人不颓不废,神采奕奕,脸上还圆润了不少。今日,我算是长见识了!”
左子衿也觉得奇怪,忙道,“上次我来见你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如今这里变成安乐窝了?”
夏十七给三人各自倒了一杯热茶,又请三人入席,在火堆边盘腿而坐。屋中烤肉飘香,暖意融融,竟让人有些昏昏入睡。
夏十七道,“最开始来的那几日,确实是惨兮兮。后来我姑姑花了不少心思,将这破屋重新修饰了一番,格局也重新改造了。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重新翻修过的屋子。”
易溪月不解道,“你姑姑为了让你被罚,可是添了不少柴火,怎么又突然关心起你来了?”
夏十七道,“毕竟我是她最疼的侄儿,可能还是于心不忍吧!这只山鸡也是我姑姑前几日派人送来的,你们稍等片刻,马上就熟了。”
夏昭云哭笑不得,又道,“如此一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了。不过,有件事我们还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想法!”
夏十七反问道,“你是说离开无边涯一事吗?”
夏昭云试探道,“你愿意离开吗?”
夏十七缓缓道,“如今这日子快活似神仙,我还离开作甚?”
易溪月道,“从你现在这般光景来看确实快活,不过却束缚了自由,这里不比外边的天地广阔,你当真愿意在这里待上个十年?别的不说,一个人若长时间贪图享乐,最后可能就是个废人了。我思前想后,你姑姑这招温水煮青蛙的手段真是高啊!”
夏十七听了,刚到嘴边的茶杯当即收了回来。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外如此。
左子衿也恍然大悟,不禁道,“还是易姑娘有远见,我竟没想到这层原因。”
易溪月道,“十七没有想到也不能怪他,毕竟安稳日子过久了,整个人的意志也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