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教自由的讨论
仲甫先生:
我们宣言的正当,得先生来书而益证实,因为“无论何种主义学说皆应许人有赞成反对之自由”,而且我们宣言也原是“私人的言论”,当然没有特别不准发表之理。我们宣言的动因,已在北京报上申明,是在宗教问题以外;我们承认这回对于宗教的声讨,即为日后取缔信仰以外的思想的第一步,所以要反对。这个似乎杞忧的恐慌,不幸因了近日攻击我们的文章以及先生来书而竟证实了;先生们对于我们正当的私人言论反对,不特不蒙“加以容许”,反以恶声见报,即明如先生者,尚不免痛骂我们为“献媚”,其馀更不必说了,我相信这不能不说是对于个人思想自由的压迫的起头了。我深望我们的恐慌是“杞忧”,但我预感着这个不幸的事情是已经来了:思想自由的压迫不必一定要用政府的力,人民用了多数的力来干涉少数的异己者也即是压迫。我们以少数之少数而想反抗大多数,一定要被压迫而失败,原是预先知道的;因为世上是强者的世界,而多数实是强者,我们少数的人当然是弱者,所以应当失败。先生的“请尊重弱者的自由”这一句话,倒还应该是我们对先生及其他谩骂我们的诸位说的。(下略)
四月六日 周作人
附注
这私人的信我本来不想发表的,但是仲甫先生自己愿意公布,所以现在一并发表了。
* 刊一九二二年四月十一日《晨报》,原文中陈独秀来信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