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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笑》第三期
    读《笑》第三期
    我看过的《笑》杂志,只有第三期一本,所以现在只就这一本里的东西略略谈谈。
    这杂志既名为《笑》,大约是以讲笑话为宗旨的,但看了并不发笑,只觉得皮肤上有点发痒。这倘若不是因为我“看不懂”,便不能不说是他的笑话讲得不好的缘故了。中国本来绝无感情的滑稽,也缺少理性的机智,所有的只是那些感觉的挑拨,听了叫人感到呵痒似的不愉快;这是最下等诙谐,历来的滑稽文章大都如此,我们原也不能单去非难“笑之撰述者”们的。
    这一厚本的中间,我觉得可以注意的还是卓呆君的《万能博士》。他在描写博士住宅的变化里很有许多轻松的想象,但是说板鸭生蛋的一节还要精采,如那只鸭倒地死后,“看看他的皮肤,有些走油的样子。”可以说是诙谐的好文句。到了篇末,他却用一句俗语双关煞尾,又落了江湖派说书派的恶趣,把前面自然的诙谐都打破了。卓呆君又有一篇《牛前泼水》,那是完全恶趣味的作品,因为他是因了七夕(第三期系七月出板)和马前泼水两句话杂凑而成的“诗钟小说”,而且根本思想也是可叹的堕落,是一种性的游戏主义。文中有这两句话,“夫妇相处在一起。宛如互相在那里吃菜。……天天吃这么一样滋味无变化的菜肴。实在有些厌了。”就可以当作他的代表意见。为什么性爱不是家常的吃饭,却是贪滋味讲新鲜的吃菜?他们谈“国学”,叹“空气腐败,环境恶劣”的旧文化小说家,对于这问题作何解释?我看卷末有一位名叫牛翁的《今昔美人之比较》,最后一条云:“昔日美人之脚,柔软尖瘦如春笋。”很足证明他们一派的统一的态度,我们还用什么道德或艺术的标准去说他,实在是太迂阔了。
    那些“我们的小说”本来是“消闲”的东西,给那些觉得活着做人很是无聊想用方法把这生命消费过去的人们去看的东西;不想“消闲”的人去看他们,原是他自己的错呵。
    * 刊一九二二年十月十三日《晨报副刊》,署名子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