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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名“疑今”
    余名“疑今”
    疑古先生:
    天下有两梁启超,两胡适,然则有两疑古不亦宜哉?然先生订正之,亦是也,以疑古为先生旧名故。惟以少年反对古文故而“偏偏”为古文,则先生之斤斤于少年之意见与畏少年而不作古文者将无同?“笑里刀”殊佳,盖胜于伦忒干光线(俗称爱克斯光),虽吾亦不知其刀应藏何许;然而天地广矣,万物众矣,珥管操觚之士寻求文料,碧落黄泉何处蔑有,而乃独株守钟鼓寺一隅,未免所见不广,则亦不佞之所未能满意者耳。
    余名“疑今”,先生或未之前闻,盖余日来所新拟者也。余亦颇爱此名,惟有略异于先生者,即当常用汉字,或改书作“夷阱”亦无不可,但拟不用大秦文字,因如依威妥玛式书之当作“yiching”,殊有与“易经”淆混之嫌,又或将疑为“仪青”及“仪清”。后者大似记念前朝之名,前者则在此刻号作“某青”总欠雅观,更无论其双声而又叠韵矣!此皆不可也。用注音字母亦未适宜,理由同上。至于先生疑古而不佞偏偏要疑今,似乎有故意抬杠之意,——实乃不然,余之疑实即先生之疑,惟延长之及于今世,然则疑今者乃疑古续编云耳。窃思时间只是一个,古既可疑则今亦不尽可信,吾人不能断定孔家店之老伙计至何时而出完,即不能轻信市场无复孔家货色,吾人亲自见闻嬴政朱棣之鬼嗥叫跳掷于华夷各地,亦何能推想庚子以后(俗云二十世纪)已是弥勒菩萨下凡,一切人民尽是布袋中念佛种子哉!先生存心忠厚,故所疑只及三百年前,(十口相传是十代也,三十年为一代,)不佞则天性刻薄,不特并疑此三百年,且亦未能相信后此之三百年也。呜呼,疑亦复何益?不过时刻自警,或得稍稍厌离祖传的野蛮思想耳。匆匆不一。
    十四年三月十三日 疑今启
    * 刊一九二五年三月十五日《京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