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臣
    有老友久居北京，在安国军作幕僚，中秋前回浙西去省墓，返京师后来敝斋夜谈，“小饮勃兰”，说南方杂事。据云，南方之事全败坏于清党。吴蔡诸委员在江南组织政府，奉总司令于政府委员之上，这只看南京政府成立纪念会之秩序便可知道。吴大委员又忽发杀人之豪兴，发起清党之盛举，由青红帮司执行之责，于是残杀遂开始，共党之死者固不少，而无辜被害的尤多，凡略有桀骜不羁之青年非被屠戮亦在逃亡，而土豪劣绅乃相率入党，荼毒乡里，莫知纪极，至今江浙一带稍知自爱者至以入党为耻，这都是吴委员的功劳。党既以清而转浑，政治军事均以不振，北伐事业转为一场春梦，在广东一同誓师出发的委员们现在躲在江浙小朝廷里，偶然回想到当年情景，不知作何感想？国民党多年的北伐计画至此完全停顿，这个责任至少有百分之七十应在吴蔡诸元老的身上。吾友系安国军的人物，其非赤党无疑，所言当无宣传意味，故记其大意如此。抑北伐之价值亦随时地而异，由安国军治下言之，则此乃反抗中央，实属大逆不道，其顿挫也乃天道之助顺，而致此顿挫者亦间接为中央之功臣，将来论功行赏所不可忽略者也。由是言之，诸大委员亦有功也矣？
    * 刊一九二七年十月十五日《语丝》第一五三期，为“随感录（六十五）”，署名子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