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藤美子躺在熊皮铺上想,如果黑球子把那个叫春燕的女人抓回来送给山寨头目中哪个人呢?给远藤太郎,不行,别说远藤太郎心目中只有佐藤百惠装不下别人,就是他心中有空地也不会装女人,去年在大车店的计划就是添补他心中除了佐藤百惠其余的空地。黑球子呢?也不行,别看他早晨把话透给我,要把他整来的女人送给他那个跟谁都玩心眼的人,那么那个女人不就成了他的玩物?哈斯巴根?更不行,别看他把女人当香饽饽的哄着,可是哪个女人能扛得住他没完没了的折腾?阿思冷?连想都不能想,那个不阴不阳,不人不鬼,可能连男女的那个事都不明白。包玉金?远藤美子想到这,心不由的疼了一下,他是自己心目中仰慕的人。虽然如此,也只能如此了,因为自己身边已经有一个上天恩赐的野藤龟一。远藤美子决定把春燕送到包玉金的山洞。
远藤美子想到这里觉得将到偷牛黑的时候了,就再也躺不住了,听听辛福的喘气声,她觉得他已经睡熟了,就悄悄地起来,钻出来鹅毛防寒睡袋,悄悄地穿好衣服,离开了熊皮铺,向山洞口走去,经过卧牛石时,看了一眼抱着枪坐着似睡非睡的哑巴,就向山洞外走去,到了山洞口,就把“勃朗宁”顶上了子弹,沿着山道向石门走去。
远藤美子因为有一次不会土匪的黑话的口令没有出了山门前辙之鉴,所以还是因为不知道土匪黑话的口令,只好离石门还有十几丈远的地方站下了。靠在山崖下听石门外的动静,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便听到了从石门外传来了一阵阵让人心悸的声音,远藤美子不由得掏出了“勃朗宁”,握在手里继续听那种声音。
过了一会,从石门山崖上面的暗堡里传出了“后晌看的什么戏?晚上睡的什么炕?”的土匪黑话的口令。
从石门外传来一句土匪黑话的口令:“后晌看的锯大缸,晚上睡的牧羊圈”。
远藤美子听出用黑话回答暗哨的是黑球子心情才恢复了平静,便把“勃朗宁”插进了枪库里。
这时,从山崖上跳下两个人来,把黑球子的令牌和准骑证检查一遍说:“军师,可以进山寨了。”
远藤美子忙迎上去问:“军师,怎么样?”
黑球子瞅了一眼姜不辣牵的马马背上的被卷,说:“手到擒来。”
远藤美子也随着黑球子的目光望了一眼,说:“军师,你怎么弄出那样让人可怕的声音?”
黑球子说:“我听明水河勾子王石头说,高山那边山崴子自打去年秋天打了一场大战后,明水河的人就管那山崴子叫鬼蜮了,我就将计就计,发出怪叫,让他们认为春燕是让鬼抓走了。这样八路的探子到明水河去探,明水河的人也说不出这里有咱们这样的人。”
远藤美子问:“你怎么会有这种声响?”
黑球子说:“这是我在大青山绺子时跟郝大当家的学的,他能学出各种让人害怕的声音。”
远藤美子说:“你那个郝大当家的还是个能人。”
黑球子岔开远藤美子的话题,问:“二当家的,你想把我抓来的女人送到哪个山洞?”
“你说呢?”远藤美子为了探听黑球子的心情没有正面回答黑球子的问题。
“我说呀,按实说,大当家的应该有个压寨夫人,可是,你我都清楚,大当家的心思根本没在女人身上。”黑球子说到这里在向远藤美子分析远藤太郎心理的过程中逐渐探试说出自己的心思“咋的也得放在山寨里既能让你放心,又能让大当家的看得重的人的山洞里。”
“军师,你说的对,我一定按你说的条件去办,给这个叫春燕的女人找个你说的那样人住的山洞。”远藤美子说。
黑球子听了很高兴。
远藤美子说完,就走到驮春燕的马前,摸了摸担在马背上的春燕,不由得暗骂了黑球子一句“这个黑球子,这样对这待女人,还想要这个女人,真不是个东西。”
人们在经过二炮头哈斯巴根的山洞前的时候黑子球问:“二当家的,二炮头不符合方才我说的条件吧?”
远藤美子说了句“当然”就继续往前走。
于是他们就沿着山道往前走,经过黑球子山洞的时候,黑球子说:“二当家的还继续往前走吗?”
远藤美子说:“走。”
黑球子说:“我可是我说的最符合那条件的人。”
远藤美子说:“我想,军师你也不能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应当放在辅佐大当家的实现去秋天在大车店制定的让大当家的当上督军的计划上。”
黑求子听了远藤门子的话,沉默地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到了包玉金山洞口的时候,远藤美子停下脚步说:“只能把这个累赘甩给包玉金了。虽然他也是符合军师说的条件,但是他毕竟不是大当家的督军计划的制定人,你说呢?军师。”
黑球子没有吱声。
远疼美子见黑球子没有吱声,便想,自从进石门寨黑球子就对包玉金很不服,这回我就让你把面子砸在包玉金的脚下,就说:“军师,你还是好人做到底,你和王二狗把春燕抬到大炮头的山洞里。”
黑球子说:“我?”
远藤美子说:“就是你,你不是想当这个好人吗?”
黑球子虽然觉着很不够面子,可是又觉得要是不按远藤美子说的去做,一是得罪了远藤美子,这一夜的辛苦就白搭了,二是虽然对包玉金很不服气,可是这个情也不能不要,让他欠我总比不欠强。
远藤美子说:“军师,你要是不同意,这个好人就我当了。就让大炮头领我的情,我和王二狗抬进去。”
黑球子说:“情不情我倒不在乎,怎么也不能让二当家的抬呀。我抬。”
远藤美子听了黑球子的话后,就向包玉金的山洞走去,到了山洞跟前,刚敲了两下门就听到了从山洞里传出一句刘志国“谁”的问。
“是我,是二当家的。”远藤美子说。
“出啥事啦?二当家的。”刘志国问了一句后,就把山洞门打开了。
远藤美子一边往山洞里走,一边说:“刘志国,军师给大炮头整来一个女人。”
远藤美子见听了她和刘志国对话的包玉金也走过来,就问包玉金说:“大炮头我给你整来一个女人来,你不能不高兴吧?”
包玉金迟疑了下,说:“怎么会不高兴呢。求之不得,作为一个男人,尤其干咱们这行的男人,要是不想女人那是有病。”
远藤美子听了包玉金的话,虽然是她所需要的,但是她不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却说了一句“你也是这个德行”。就对黑求子说:“军师,你也别扛着了,你把给大炮头的女人放在大炮头的床上吧。”
黑球子没有看包玉金对他是否感激,就和王二狗把春燕抬到包玉金的床前向王二狗看了一眼,就像扔米袋子似的把春燕扔到床上,然后和王二狗就疾步地走出包玉金的山洞。刚到山洞口的王二狗又想起了什么,就又踅回了山洞,走到正在说话的远藤美子和包玉金的跟前,说:“被卷里的女人没穿衣裳。”
王二狗说完就转身出了山洞。远藤美子说:“大炮头,我去给这个女人整一套衣服,你把捆那个女人被子的带子解开让里面的冷气赶快散发出来。”
远藤美子说完就走出山洞。
包玉金见远藤美子走出了山洞,就对刘志国说:“你把捆那个女人被子的带子解开。”
刘志国似没听见,没动。
包玉金说:“刘志国,你今天是咋的了?我让你去解,你为啥不去解?”
刘志国说:“你不是求之不得吗?”
包玉金说:“你可从来没跟我这么说过话。”
刘志国说:“我从来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包玉金说:“我现在是咋样的人?”
刘志国没有吱声。
在沉默中,二当家的远藤美子托着一套日本女兵的棉装走进山洞,见刘志国和包玉金两个人都是满脸不高兴,就问:“你们怎么了?”
包玉金说:“你说这个这刘志国,我让他把捆那个女人的带子解开,他就是不动。”
刘志国本想,在远藤美子听完了包玉金的话一定会引起远藤美子对他的不满,却反倒是满脸愉悦地对包玉金说:“大炮头,看起来你对女人不太倾心呀。”
包玉金说:“我不是对女人不倾心,我是落不下大炮头的架子,有护卫在,我为啥要自己亲自动手?”说着就向春燕走去。远藤美子变愉悦为不满说:“你给我住脚。”
包玉金停下脚步,远藤美子走到床边把捆春燕的绳子解开,给春燕把棉衣穿上。然后用复杂的目光瞅了包玉金一眼,就向山洞外走去。
包玉金把远藤美子送出山洞,回来对刘志国说:“我出去走走你给这个女人熬点粥喝。”
包玉金没等刘志国回答,说完就走出山洞,然后就沿着山道向北走去。
刘志国用目光把包玉金送出山洞后,又把目光落到春燕的身上,见春燕已经坐在了床上,就像见了亲人一样,不由得从眼里滚下两行泪,然后就走到炉边生火熬粥。在刘志国把粥熬好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一句问:“这是啥地方?你是人还是鬼?”
刘志国转过脸,见春燕正用愤怒的目光瞅着他。他对春燕的目光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脱口一个“姐”。
春燕没有接受刘志国的感情,只是强调问:“你们是什么人?”
刘志国说:“你看我长得这个样子能不是人吗?”
春燕问:“那,你是干啥的?我是听到你们怪叫时你们把我抓来的。”
刘志国说:“你听到的那声音,我不知道是咋回事,你也不是我抓来的,你是别人送到这个山洞的。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土匪,就是人们说的胡子。”
春燕说:“胡子都不是爹娘养的。六亲不认,我方才还听到你叫我一声‘姐’,你还不像坏人。”
刘志国说:“胡子里也不都像你说的那样,胡子里也有好人。我是亲人没了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的。
春燕说:“听起来,你还怪可怜的。”
刘志国说:“那我就给你当兄弟吧。我也有一个姐,年龄和你差不多。死了。”
春燕想了想,说:“中,我就给你当姐,我当了姐姐就得把真名真姓告诉你,我姓唐,叫唐春燕,你叫啥?”
刘志国盛了一碗粥端到春燕跟前,先回答了春燕的问话“姐,我叫刘志国”,然后说:“姐,你把这碗粥喝了吧,暖暖身子。”
春燕说:“我得先洗脸,后再喝粥。”
刘志国说:“姐,我给你打水。”
春燕说句“我自个来”,说着就舀水倒在一个刘志国给她伸过去的盆子里洗起脸来,洗完脸就接过刘志国给她递过的粥碗,一边吃,一边问:“这个山洞里除了你,还有谁?”
刘志国说:“还有个大炮头,我是他的护卫。”
春燕问:“大炮头呢?”
刘志国说:“他出去了。”
春燕喝完粥,把碗放在床上说:“小弟,脸我也洗了,肚子我也饱了,姐我也给你当了,小弟,你就趁大炮头不在山洞的时候,把姐放了吧。”
刘志国说:“姐,我放你,你也只能走出洞口,再多一步也走不出去,山洞外不光有纠察队,还有暗哨。”
春燕说:“看起来,我是逃不了了。”
刘志国说:“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