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匡嗣在熙让等辽兵的保护下,连夜向燕京赶路,回到燕京留守府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时分。
熙让把韩匡嗣扶进静室,军医又为韩匡嗣重新清理伤口,敷上草药,包扎完毕。
这时,手下有人匆匆来报,周刚率领部下刚从宋国赶回,现来负荆请罪。
韩匡嗣对周刚是又爱又恨,只因为了追回周刚,他差点把命交在宋国,但周刚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他儿子韩德让报仇。
韩匡嗣在熙让的扶持下,来到府衙大厅,只见大厅之中,齐刷刷跪了十多个铁骑营的将士,为首的正是周刚。周刚等人仍然穿戴盔甲,衣袍之上犹有干涸的血迹斑斑,还有几人受了或重或轻的伤,显然他们也是刚刚从宋国回来,还没来得回营换衣,就赶来负荆请罪。
周刚等人见到韩匡嗣在熙让的扶持下走了进来,连忙叩头。熙让把韩匡嗣扶到虎皮椅上坐下,他侍立在侧。
周刚大声道:“卑职违抗军令,擅自带人进入宋国,又连累大人虎躯受伤,卑职实在是罪该万死,甘受任何惩罚,但这一切都是卑职自己所为,与一帮兄弟们无关,请大人明查,只降罪卑职一个人罢。”
周刚的一帮部下纷纷说道:“大人,周将军是受我等胁迫,大人要降罪就降罪于我们吧,请大人不要责罚周将军。”
韩匡嗣沉着脸喝道:“这个时侯,你们还在相互包庇,真是胆大妄为,真以为我不敢冶你们的罪吗?”
周刚与众部下齐声说道:“卑职不敢,请大人降罪我等。”
熙让平时虽与周刚不谐,但对于周刚此举却甚为敬佩,当下在旁拱手说道:“大人,请恕小的多言,周将军虽然没经过您的同意,就擅自带人进入宋国,但周将军此举,一来是为亡故的韩指挥使报仇,二来也是为大辽出了一口恶气,宋人屡屡欺我大辽,又杀害了韩公子,如不还以颜色,大辽的颜面何存,还请大人开恩,饶恕周将军。”
周刚跪在地上,听熙让为他求情,不由感激地望了熙让一眼。
韩匡嗣本来也不想重罚周刚,但周刚违搞军纪侵略宋国,说不定会引起宋辽两国之战的大型战争,按罪当诛,如果不罚以后难以立威,但周刚又是为了报韩德让之仇,如果真的重罚,不但自己心中过意不去,只怕众多将士也心中不服。
这时又有几个部将从外边赶来大厅,纷纷为周刚求情开脱。
韩匡嗣本来有些为难,见部将都为周刚求情,他正好顺势下坡,微一沉吟之后,说道:“虽然诸位都为周刚求情,但周刚违抗我的命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现把周刚拖下去,重打一百军棍,在大牢关押一个月,暂时免去一切职务,职务暂由副将代理。其他人等虽然参与行动,但周刚才是罪魁祸首,与你等无干,回去好生养伤吧。”
韩匡嗣有心为周刚开脱,所以不说周刚违搞圣命,只说违抗他的命令,而且只处罚周刚一人,免去众人的惩罚。
周刚和部将大喜过望,他们以为周刚就算不被处以死刑,至少也要重判几年赶出军营,甚至会被送到上京重重处罚,但没想到只是责打一百军棍,关押一个月,而且不处罚众将士,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当下众人纷纷向韩匡嗣道谢。
自有士兵把周刚拖了下去,轻轻打上一百军棍,送入大牢,好生侍候着。周刚为韩德让报仇雪耻,辽营上下人人敬佩,而且知道留守大人有心为周刚开脱,一个月刑满之后还会官复原职,所以周刚虽是坐牢,却只不过是走个过程,在牢里不但没受一点苦,反而天天大鱼大肉的侍候着,他的部下为了献媚,还不时送些唱小曲的歌妓送入牢中,聊以娱乐。
韩匡嗣把周刚的副将留下来,询问此次袭击宋国的情况与辽国的伤亡人数。
那副将兴奋地说道:“禀大人,我等跟随周将军向宋国出发,一路急进,突袭宋军的牛头集军营,当时已是深夜,我等悄悄潜近军营,先派了几个兄弟前去杀掉守夜的宋兵,然后百骑齐出,一起杀进宋营,快刀斩乱麻,不过半个时辰,就把这一个都的一百多个宋兵全部杀死,把那个都头绑上树上,乱箭射死,然后放火烧了他们的大营,终于为韩公子报仇雪恨,真是痛快之极!”
韩匡嗣听闻竟然灭亡了宋军一个都的人马,这是近几年都没有过的惨烈战斗了,不由心中暗惊,担扰事情会闹得更大,又问道:“我军伤亡了多少兄弟?”
那副将道:“回大人,我军只死亡十三个兄弟,遗体已经带回,另外受伤的二十多兄弟,也已平安回来。大人,我们用十三个兄,换取宋兵一百多条性命,值了!”
韩匡嗣心中暗叹一声,说道:“好生抚恤牺牲兄弟们的家属,照顾好受伤的兄弟。行了,你们下去吧。”
那副将带领手下离开,另有一些部将继续留下来听命。
韩匡嗣望着众人,缓缓说道:“各位,周刚擅自行动,灭掉宋国一个都的人马,只怕宋国不会轻易罢休,你们回去之后,好生布署,在边防线加派兵力,严加防范宋国的袭击,一旦发现敌情,立即点燃烽火,各兄弟部队不得各自为战,要相互支援,要知道一荣皆荣,一辱皆辱。你们要记住,不得主动进攻宋国,没有我的命令,谁若敢再踏进宋国一步,可若怪我严惩不贷!”
众部将齐齐听令。
韩匡嗣叹了口气,又说道:“这次我的亲兵卫队,大半都在宋国牺牲了,你们回去之后,各自在军中挑选精壮超群之士,送到留守府来。”
韩匡嗣受伤之后,失血过多,安排了这些事之后,微微感到头晕,吩咐完之后,就在熙让的扶持下回到后府养伤。
众部将一起领命,各自散去,前去安排边防事务,以防宋国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