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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金毛望天吼相助
    借托寻找桃源之事为名,其实就是把自己一生的盗墓经验,联系《九章通穴经》中的基础知识,仿照《格致谱》的方式用易经先天八卦推演出的一本盗墓指南书。
    这近百年的岁月里里,他已经想通了许多过去迷茫困惑,不得其解的问题,不仅仅是盗墓技术上的,更有心态方面的事。本来他盗墓虽说是为了劫富济贫,但内心总觉得这是阴损缺德之事,无论理由再怎样冠冕堂皇,但终究还是天地不容。
    可如今他已经将这问题全部看透,他并不觉得挖人祖坟之事是对,也不认为动机目的可以改变事情性质,但既然有盗墓摸金这一行存在于世间,说明天地大势如此,总有那么一撮人,不会太多也不会过少,要靠着倒斗过日子,也因为倒斗,而让不少珍贵的文物古董能够重回人世。
    这其中的因缘际会难以说明,但它存在的合理性与必要性却是板上钉钉的。
    顶天桩知道春秋末年以来,因为公输班的残卷格致谱流传出去,新修的贵族陵墓的防守机关越来越森严,突破越来越困难,不少兄弟都折在里面,尸骨无存,而倒斗行业也随之日薄西山,一蹶不振。
    他既然曾经是同道中人,又有幸在机缘之下发现了姬昌生前留下的全部完整版本的格致谱,自然也要为行业内的后人们留下一条生路,便写出这本《寻桃旧事》,为跟不上修墓工匠手艺而即将彻底衰落的盗墓行业,注入一支强心针。
    桃源中的居民们发现有些竹片和木片上写字十分清晰顺畅,而且也能保留墨迹很久,便经过多次尝试,调整配方熬煮冷却后,最终造出了一种名为竹帛或者叫书帛的东西,其实就有些类似与后世的纸张,但是颜色偏青黄,质地更硬,更不易损坏些。
    于是顶天桩将自己的心血在竹帛上抄了三份,然后离开桃源图,重返人世,发现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秦王早就统治了天下,又短短数年内盍然而逝,本该即位的公子扶苏却被阴谋打下,现在作为九五之尊的是嬴政小儿子秦二世,比起父亲来更加残暴专横,屡兴战事,令民不聊生。
    这些年来,以陈胜吴广为首领,各地兴起了不少农民起义,顶天桩一路行来见到的尽是些打打杀杀,但是他如今早已非常人,能测天机,趋利避害,趋吉避凶,因此顺利到了安陵城下,却发现这边也不是乐土,同样发生着战事。
    原来自从秦始皇归天后,秦二世就派兵想来打下父王生前这块唯一没有征服的地方,好证明自己比嬴政更强更英勇,然而不久就爆发了陈胜吴广,他们的义军支援了安陵,并且还重封现在安陵君魏无咎为安陵王,作为中原的一个据点,与秦王朝进行斗争。
    此时秦二世已经开始有所警觉,所以调动起了全国各路大军,去征伐平息那些散布各地的农民起义,对方毕竟是没有经验,也无甚文化水平和行军打仗心得的普通农民,眼界也并不高,因此和正规编制的秦军一旦交战,还是败多胜少。
    就连那来势汹汹的陈胜吴广,最近也是节节败退,自身就有些难保,更别说派出更多援军了,这个作为节点的安陵郡,怕是也守不了多久。
    顶天桩来到安陵城内,告诉国君,天下一统是天地大势,人力不可违抗,自己虽然花了百年精力在研读文王生前遗著上,但读的越多,懂得越深,就越发觉得天下分久必合之事实乃注定,继续抗衡下去是逆天行事,无论是对安陵人民,还是整个历史的发展轨迹,都没有好处。
    但他当年始终是为了给安陵谋求一条出路才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道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父老乡亲们被秦军抓去乱杀乱砍,俘虏奴役,却是万万不能。
    他本想来带城中众人一同从山路出去,到那个石屋的画中桃花源里安居乐业,度过一生。
    虽然听上去异想天开,但对方知道这是当年一封信退嬴政兵马的人物,所作所为本就不可思议,想必是有了什么神仙般的际遇,才会说出此言,再见他一脸脱然出尘的样子,安陵君便相信他的话了。
    但是安陵君同样觉得大家并不一定真的愿意离去,且不说安陵国民生性要强,宁折不屈,恐怕比起逃跑,更愿意与敌人血战到底。其次大部分人祖上都在此住了至少百年,无论多少,但基业和根都在安陵,要他们忽然离去,怕是一万个不愿意。
    话虽如此,他还是颁布了指令,要求全安陵的人除了兵卒以外,都和顶天桩一同离开避难,果不其然,引起了众人的极大反响,尤其是十年前竹筒退秦的大救星也回来了,但是真正愿意响应的人,只有不过几百来人。
    顶天桩又亲自向众人诉说了一遍现在遇到的危机情况,而且绝无再可避缓之机,如今唯有逃到那富饶的桃花源去,才是远离战火的唯一方法,于是又说动了百来人,但是剩下那些,却是怎么都不愿意背井离乡,去那个虚幻无比的理想乡了。
    顶天桩知道人各有命,生死在天,自己勉强也勉强不来,就带着那千人都不到的队伍,踏上了重返文王石屋之路,临走前他曾问过安陵君是否要一起走,对方只让自己带走了家中一些妇孺,说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必须留下来做,如果之后还有命在,一定前来再聚。
    顶天桩掐指一算,基本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叹了口气,朝面前的魏无咎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之后不过数日,陈胜吴广以及其他几位核心将领,先后被部下暗算或是朝廷捕杀,大部分起义军一下子溃不成军,安陵郡城很快告破,安陵君魏无咎说一切都是自己蓄意谋反,逼城内人民一起负隅顽抗,实则非他们真心所愿,只求皇帝能放过百姓,便自刎而亡。
    秦二世感慨于此人的舍生取义,又想到当年父亲被之前的安陵君三两句话就打发了回去,如今自己好歹也算是以声威逼得对面投降领死,也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青出于蓝了,为显示自己的宽宏大度之美名,便也没有过于为难安陵百姓,只是将其降格为普通的郡县,由朝廷派官员来一同管理。
    而那队逃难的安陵遗民,先是在路上死了三分之一,古代的硬件条件可比现在差的多了,落水、受寒、被野兽咬伤、吃了有毒的野菜、遭遇秦兵等事层出不穷,因为队伍浩大,顶天桩也不可能一个个算过来,所以大家觉得也在正常可接受氛围内。
    尤其是在这种战火硝烟的年代,人的生死也不是那么大的事了,活着的人,只要想怎么继续活下去,就已经很累了。
    最终他们到了那处四气缭绕的山野之地,顶天桩正有点烦恼现在是隆冬时节,要进山中需要等到春分来临才行,虽然自己风餐露宿惯了,但这一众人等,之间还有不少体弱的妇女孩子,要在山里熬过严寒,实在是太危险了,怕不是又要人数锐减一半。
    正烦恼时,天空中忽然闪过一道紫金光华,随后那只熟悉的金毛望天吼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对着顶天桩呜鸣了一下,对方立马明白这只神兽的意思,带领众人跟着金毛吼,朝山中走去,金光所到之处,冰雪尽消,畅通无阻。
    这一行人最终只剩约莫两百,终于安全进了石屋中的桃源画,从此在那里定居繁衍下来,这就是《桃花源记》里那些自称“避秦时乱,不知有汉”的人们的祖先。
    而顶天桩带去安陵的那三本《寻桃旧事》,则在离开前分别给了自己三个最看好的徒弟,本来他想直接抄写一份《文王格致谱》带回人世间的,却又觉得此等奇书,连姬昌这种推演出先天八卦的大智者,都觉得当今民智未开,此书一旦现世必有灾殃;而如今连年战火,情况还不比当时,此书无论如何都没有到该现世的时候,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个徒弟得到此书后,顶天桩问他们是与自己一同隐居,还是继续留在尘世挣扎,但他们都是年轻气盛之辈,初生牛犊不畏虎,不愿意躲到山林中终老此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
    顶天桩自然早就猜到了这种回答,便让他们好好研读此书,其中不只有盗墓方面的知识技术,还同时对风水天象、古董鉴宝、机关簧械、风物自然、命理易理等方面都有详细涉及,到时候可自行安身立命,选择营生的行当,不用再来找他,也不必再称自己为老师。
    三位徒弟感激涕零,泪流满面的朝着顶天桩磕了好几个响头,顶天桩淡然受之,自己也知道这大概是人世间最后一次相见了。
    待得安陵城破后,那三个人便动身离去,去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行当,并且认真阅读《寻桃旧事》,希望从中找到答案。